我不觉得我真的能跟姚瑶冰释前嫌,就算再一次的萍水相逢也不足以让我跟她像姐妹一样亲密交谈。
所以我说,那谢谢你帮我找人办事了,我先走了。
姚瑶点点头,跟我告别。
然而我一回身,从玻璃门的倒影里看到她抽出口袋里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巾用嘴巴叼着来处理自己手上的擦伤,那样子真是又狼狈又心酸。
我叹了口气,说……你还有事么?我送你去医院包扎下吧。
她赶紧说不用,把手背在身后。这时刘姐已经帮她把那一摞卡都处理好了,拎着袋子递给她。她又不得不伸出那仅剩一只的手去接……
我说你别逞强了,要是不想去医院,过来我帮你随便包一下吧。
从我认识韩千洛开始他就没有断过受伤,我自认为自己的包扎水平已经可以跟实习护士有一拼了。
姚瑶怔怔地看着我,好半天才对我说:“夕夕你别这样,我做公益一方面是为了给自己的假释期加点正分,综合考评也好减刑。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只有在福利院里才能被人称一声姚妈妈。我这辈子都没有当母亲的机会了,以前还想着医学发达了是不是能治好。
现在该没的都没了……
所以我做这些都是为我自己着想罢了,你没必要这么感动。”
我心里有点酸,毕竟被摘子宫这种惩罚,我觉得还是得有点太重了。
但我嘴上说我才不是感动,就算报答你刚才帮我免去排队的小恩小惠了。姚瑶我这辈子惟独就是不想欠你一分一毫。
后来我把她拽上车,开了十分钟就到家了。
七嫂在家,跟新聘任来的居家保育师王蓝蓝小姐一块照顾等等。这个娇弱的小公主啊,天气一变就发烧。而偏偏这个冬天有特别长,眼看三月份了,昨天还飘一场雪……唉,但愿春暖花开时,我的好宝宝也能茁壮成长起来。
我让姚瑶在楼下沙发上休息,然后拿了药箱下来。
等等吃过奶以后还在睡,王小姐毕竟是专业人士,几点喝水几点把尿几点量体温的控制的都很好。我发现女儿在她身边时真的哭得少了,看来该花的钱真是一分不能少啊。
“夕夕,你还恨我么?”姚瑶低头看着我。随着这句话问出口的,还有一滴冰凉的泪落在我手上。
我嘶了一声,抽张纸巾给她:“好了别哭了,等下落伤口里了。
以前的事儿,就别再提了。
你讨厌我,我又何尝真的去喜欢过你。矛盾什么的都是越积越深的,其实本来就没什么仇怨的,到最后也不知怎么就不共戴天了。
咱们做了那么多年姐妹,表面亲善,背后伪善。也不能……都算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我也一直逃避你,厌恶你。心里自知斗不过你,便总想着摆脱你……其实现在想想,我也没考虑到做妹妹的是不是应该先对你好一点。”
“夕夕,你这么说我就更难受了……”她哭得更厉害了,都快出声了。
我说你真别哭了行么,等会儿把等等也哭醒了,你俩是要比谁声大么。要么我送你到车里去,有什么话咱们车里说?
这时候王小姐把孩子抱了下来,说下午一点多正是阳光好的时候。到阿珏那个房间的小阳台晒几分钟太阳,小东西缺锌又缺钙的。我说只要将来不缺心眼就行。
“这位是,您的朋友?”王护理看看姚瑶。
我哦了一声,想起刚才在办事处她也对自己的朋友介绍过我是她妹妹。于是我说:“她是我……姐姐。”
王小姐笑笑说,长得挺像呢。
我知道她这是客套,像个鬼啊像。我俩本来就没血缘,何况她又整容成这么一副林黛玉脸……
姚瑶把目光收回来说:“夕夕,你可能不相信。我当初回到沈钦君身边的时候就在想……我得想办法让他讨厌你误会你,赶紧跟你离了婚,再把孩子得抚养权给抢过来就好了。
我自己这辈子不能生,但其实,是真的一定一定会好好疼你的孩子。
只要能让我再回到他身边,我甚至可以不计较林伯母对我的伤害……
对不起夕夕,我有这样的想法真是太自私了。”
我说我知道你一开始就是打这个主意来着呢,你这辈子害了不少人,但不管是我是韩千蕊还是林子赋家的小男孩,你终究是谁也没害死。
惟独对沈钦君,我知道你是真心的。
姚瑶苦笑着摇了摇头:“真的假的又如何,我们已经永远都回不去了。也不知道,他终于摆脱了我们两姐妹,以后能选个什么样的姑娘共度一生。”
“你要是真舍不得他,就自己争取去吧。”我承认我说这话是很不厚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