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儿,像你一样——”
“我问你韩千洛呢!”我激动了起来,撑着床支起身子。
“你先别动,他……”
这时病房的门敲了两声,我看到进来的人是程风雨,差点就翻身下去了。
“程风雨,他人呢!”
“重症监护室。”程风雨看了我一眼,也不客气得拉了把椅子直接坐在我面前:“还没……脱离危险。”
“还没……”我一下子就呆住了。但是已经谢天谢地,他们没有直接拉我去参加另一场葬礼……
我木然地垂下头来,已经快两天了吧。他还没脱离危险么……
“创伤性血气胸,倒在走廊里的时候就下病危通知了。你那一剪刀插着他肺动脉过去,几乎失了全身四分之一的血。”程风雨很少用这么严肃地表情说话:“姚夕,不管他做了什么,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总没有一件事的初衷是想要伤害你的。
爱本身就是个无私的豁免权,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程风雨说以前跟他练练手的时候,可知男人的肌肉绷紧起来,那样子真是连子弹都好像打不透似的。
也许他只有在背对着我的那一刻,全身上下是没有一丝防备的。可我却在他的保护之下,给了他这么绝情的一击。
我哭了,扶着床沿就要下地。沈钦君要来扶我,我说我没事……我去看看他。,!
bsp;“闭嘴!我没事。”
我想说陈勉也一定以为自己没事,所以他当时撑着致命伤来婚礼找汤缘的时候……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呢?
我说:“韩千洛……如果你不行了,就跟大夫说,只要把孩子保住就好。不要管我了,我陪你一起死……
若有下辈子,我们早点遇到好不好……我会把我最好的青春,最好的爱情,最重要的一切都留给你。
韩千洛,其实我真的……直到现在都没后悔过爱上你……不管你是神是佛是魔鬼……你上不了天堂,我就陪你下地狱……”
后来我不记得自己说什么了,也不记得他回答了什么。
圣诞节后的天气一直很冷,却始终凝不住他伤口处的血。淋淋洒洒了三公里的路程,我想我穷尽一生也体会不到他是用怎样的坚持力抱着我跑完的。
医院里的暖风夹杂着万年不变的消毒水味,我听到他对急诊的大夫说:“七个半月,女胎,无过敏史,受外界刺激有早产迹象,半小时前开始腹痛,伴有轻微低血糖……”
原来他那么了解我的情况,那么了解我的孩子。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做好了想要与我共度一生的准备?
在与那些阴谋诡计周旋之下,在步步为营的算计之下,却还想要采摘我这样一朵不起眼的花……韩千洛,你是不是太贪心了?
什么都想要,所以才会降低进攻与防守的完美契合度——最后同样遍体鳞伤。
“七个半月的刺激早产,恐怕有风险。”大夫简单看了下,就丢出一句常规套话:“你是孩子父亲的话,趁早做个决定。到时候是要保——”
我刚想出声坚持说要保孩子,就听韩千洛咬牙说:“孩子是她的命,她是我的命。少一个就是三条命。你看着办……”
我被放在担架床上推了进去,目光循着门缝微微阖上的一瞬间,我看到韩千洛的身子倚着墙倒下去……
我没有力气,一点都没有。所以无论大夫在我耳边说什么,我都没办法产生一点配合的反应。
我想问问我的丈夫怎么样了,他一个人倒在外面,有没有人救他帮他,他会不会死呢?
“不行,产妇完全没有意识力,根本就不配合。”有大夫在我耳边说。
“准备开腹腔吧。”
这时我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坚持说说:“我丈夫在外面,他受伤了,你们快去看看他。他要是有什么……这肚子,你开了就别缝了。
我不活了,保孩子就行……”
大夫大概以为我是疯了,一边安慰我说不会有事,一边推了一针刺激的药剂进来。
我想说我没疯。你一辈子接了无数的产妇,肯定没遇到过比我绝望的。
但是我很快就没了意识,在有可能是最后一瞥人间的视觉里。我看到那个男人的笑容,就像我从来没认识过他时那么纯粹。
我说韩千洛,我生的是女儿,你可别过来投胎成人妖哦。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眼前隆起的小山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