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可真是多愁善感
桑柔也是服了枕边这位,太子的来信就此被他搁置,没当回事,魏延平那边遣人来问寻许缙下落,他回以寻不到三个字打发了,然后关起门,一心一意地练他的兵,再抽空搞搞民生,减轻赋税徭役,可庞大的开销从何处来,男人又狡猾得很,一本正经地给她作揖,似委以大任,愣是将她夸上了天,赞她为世间难得可贵的奇女子,比大多男子都要本事,区区几两碎银,又何惧。
区区几两碎银,他可真说得出口。
正巧,江东不少氏族官绅家里的女子,到了婚嫁的年岁,极为仰慕这位俊勇无双,宛如神祇的大都督,不惜做妾也想嫁进来,还自备丰厚的嫁妆,又许了不少援军的好处,稳赚不赔的买卖,只要不是傻子都得动心。
桑柔把这些女子的身份家底,一一记录下来,制成花名册,连女子的小像也备齐了,之前哪家总兵的女儿也在上头,算是给足了男人的面子,环肥燕瘦,一应俱全,他想纳几个,十几个,甚至几十个都成。
然而,花名册到了晋世子手上,却是一种耻辱,男人一眼都没落下,就随手丢进了烧得正旺的暖炉里。
桑柔唉了声:“世子倒是看一眼,我花了好几日整理出来的,没得白费了。”
晋擎把人拉住禁锢到自己身边,唯恐她不怕死地从火炉里捡册子,脸更是沉得和炉子里的炭有得拼,语气不善道:“我纳了别人,你当真愿意?休想糊弄我,不然你这夜别想睡了。”
不要脸,就爱从床笫那点破事威胁她。
然而,桑柔也没想过糊弄男人,有的就是实话实说:“倒也不是很愿意,但世子处在高位,要权衡的多,顾虑也多,能走捷径,未尝不可。”
把自己从小情小爱中跳脱出来,再看晋擎这个人,以及他的言行,桑柔能说出的这话,已经很是中肯了。
“你可真是贤惠。”晋擎深沉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许久,能够说出的,也只有这话了。
桑柔从男人话里听出一丝咬牙的气息,但她直接无视,看着烟气升腾的暖炉,无不叹气道:“洛阳纸贵,世子可知这册子也值些银钱的。”
晋擎冷冷一哼:“多少?我十倍赔你。”
桑柔眸光一转,柔柔望向男人:“说贵也不算太贵,十五两银,十倍的话,也才一百五十两。”
是以,一个子都不能少。
晋擎低头看着眼前这个惯会给自己找事的女子,已经不晓得该拿她如何是好,她总有道理,且又如此理直气壮,他听着听着,不觉就要信以为真了。
罢了,只要她开怀,对他展露笑颜,不那么敷衍,他舍些身外之物,倒是不亏。
桑柔手上又多了一沓的田产地契,数了好一会,才抬眸看着毫不在意的男人:“世子到底还有多少私产,能不能给妾透个底,不然,依妾丰富得不能自控的想象力,世子一人就能养活那些兵士,我也不必这般绞尽脑汁,只为多筹点碎银。”
若不是这辈子还长,将来还有子嗣要养,自己也想过得顺心些,桑柔也不会主动将活揽上身,平白给自己找事。
能躺着度日,谁又想奔波操劳呢。
晋擎自己也没个确数,他是长房嫡系,来自祖辈,来自宗族的产业,大多由他继承,还有秦氏那边的也没少给他添置,林林总总地加起来,买个周边小国还是可以的,但钱要用在刀刃上,晋擎平时也是紧着花,桑柔不问,他也不会想着拿出来。
毕竟,他手底下养了一批得力的管事,帮他管着这些家产,他便可以心无旁骛地做他的事了。
君子也爱财,何况桑柔一名妇人,到了夜里,仍想不过,把这些田产地契又拿出来,一张张地细看,发现有不少江北那边的铺子,可见晋擎渗透得有多广,自家跟他一比,竟是小巫见大巫。
“世子这些铺子,是摆着好看,还是确有营生?”桑柔不禁要问一问,不过没明说开铺子是否为了铺设情报网。
晋擎才从浴室出来,一身极为丝滑的白绸寝衣,浑身冒着热气,一头墨黑的长发要干不干,也不怎么在意地擦拭,狭长的眼尾轻挑:“没有营生,何以维系?”
一句反问,桑柔懂了,便不再多言,只把东西又收回去,再看向男人,指着暖炉道:“世子去那里坐会儿,将头发烘干,不然夜里要着凉了。”
这男人底子好,不当回事,趁着年轻任意挥霍,身体上的一些问题,短时间显露不出,但日积月累,时间长了,就知道厉害了。
晋擎人已经坐到了暖炉边,动作却懒懒的,只把桑柔瞧着,眼神里透露出的意思,不言而喻。
桑柔心想这可真是个祖宗,还特别会装那种,他的那些属下又怎知自己英武伟岸的世子私底下还是个小娇娇。
擦个头发,都不乐意。
可说这男人娇,其实也不大妥,他待自己懒得很,一切从简,能省就省,对她却异常细心,成婚以来,没少给她绞发,且不绞干了,不会停,她也别想睡下。
桑柔不是没有感情的石头,他对她的好,她懂得,能报答的,她也在报,毕竟,若无意外,两人还得一直搭伙过日子,有来有往,才能和睦共处。
董氏来信,提到最多的也是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你对他真心,他也会体恤你,男人有时就像个孩子,得哄,他心里舒坦了,要什么,不会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