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还得挑明,不抱多少希望,也就不会太失望了。
董氏见到女儿太过激动,脑子一时发热,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如今清醒些了,人也冷静下来,回想晋擎待女儿的种种,想必那时他在桑家为女儿保媒就已经忍了不少气,憋了一股子的劲,不然也不会那样大张旗鼓地去抢人了。
董氏不由唏嘘:“还是我们看得不够透,晋世子能忍常人不能忍,今后的作为,必然也是常人远远不及的。”
莫说今后,现在已经是了。
桑柔忽而又问:“他把我抢来江中,母亲不气他?”
“怎么可能不气,”董氏提了声,随即望了一眼阖着的门口,又压了压,“但其实,仔细一想,我得感谢他,若不是晋家军突然出现,震慑住了水匪,常嵘未必护得住你,他回来后还在说,当时他已经自顾不暇,实在无力分神照看你,要真让水匪,不行,我不能想,你有个好歹,我也活不下去了。”
怪只怪,桑有安重文轻武,天下太平的那些年,过于安逸,手下的兵将大多招募而来,有仗要打了才把人召集,别的时候就不管不顾,让人自谋生路,如此确实可以节省一笔庞大的军饷,但弊端也更为明显,兵太杂,未经过一系列高强度的训练,实战能力太弱,一遇到凶险状况便慌了神,只顾各自躲避,乱得有如一团散沙,论战力,还不如一群流民出身的水匪。
更无奈的是桑有安这人又极为刚愎自用,固执己见,官做到这份上,怕也到头了。
“你伯父现下焦头烂额,魏延平那边放了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伯父又要讨好靖王,又想拢着江中这边,还指着这其中的一个替他说好话,化干戈为玉帛,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好的事,他又有什么重要的价值,值得他们帮。”
来之前,桑有为私下和董氏商量,等他们找了个地方安顿好,就把老母亲接过来,桑有安只能做太平官,世道一乱,就危了。
董氏不瞒着女儿,说了不少后来发生的事:“谢家不是个东西,你嫁到他们家,算是他们家的人了,他们却找也不找,外间流言肆意,他们也不澄清,还把你的嫁妆全部送了回来,这不就是默认了外头那些说法,简直把你往火坑里推。”
虽然晋家也说不上多厚道,但同谢家一比,又显得有良心多了。
“我们要不要抽个时日去拜访晋侯,毕竟来了这里,不去一趟,好像说不过去。”
董氏话音刚落,桑柔便道:“不去,非亲非故,为何要去,他们是救了我,但也没顾及我的意愿把我带来这里,再者,世子如今不在晋家,人家未必欢迎我们。”
晋侯养病中,晋家主要的管事人还是晋沐秋,桑柔自己也就算了,但她不想自己的家人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见女儿实在不愿意,董氏也就作罢,其实她内心也不想,晋家家大业大,规矩多,不是每个人都和晋擎那样礼贤下士,宽以待人,更多的只会高高在上地摆架子,特别是女眷。
此时的晋家女眷晋沐秋,便收到了一封来自余杭的密信,写信的是她少时颇为交好的小姐妹,不过自从各自嫁人后,已经二三十年没联系了。
这写信的女人便是魏延平嫡亲的姐姐。
江南的局势,并非秘闻,早就因着桑家和魏家的决裂传得人尽皆知,特别这其中还牵扯到一名让晋沐秋闹心的女子。
红颜祸水,乱家根本。
桑家九娘子,在晋沐秋看来就有祸水的潜质,谢家想娶,魏家想娶,自己的侄儿也想娶。
尤其这魏家,魏明恩人都已经死了,魏家人却还不死心,竟然荒唐到要让桑柔和魏明恩结冥婚。
晋沐秋最不齿这等作践女子的劣行。
然而,魏家开出的条件实在丰厚,但凡有野心的人,不可能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