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的反常让晋擎侧目,少有地多看了晋湘两眼,几个大步追上,拎小鸡般把人后衣领逮住,问她要去哪里。
晋湘手里还捏着做出来的题,唯恐被晋擎碰掉了,像只炸毛的小猫对着兄长龇牙:“你快放了我,我要到大姑母那里交作业去了。”
晋擎听后只觉荒诞,趁晋湘挥爪子之际,夺过她手里的纸,展开后迅速掠过。
晋湘这字软趴趴的,毫无风骨,但几个题,倒是解得像那么回事,居然全对了。
一瞬间的惊奇,晋擎忽而问:“你是不是去了她那里?”
她是谁,心照不宣了。
晋湘嘟嘴嚷嚷:“去了又怎样,题可是我自己解出来的,不信的话,你自己去问柔姐姐。”
妹妹会不会解题,晋擎并不在意,稍沉思过后,他又问:“她今日心情如何,是闷在屋里,还是有到院子里走动?”
对别的女人,晋擎是不屑一顾的,懒得过问,但待桑柔,晋擎却是想问,又问不出口,她的记忆恢复了多少,想起了多少往事,她梦里的那些事,又会不会影响她对他的印象。
越在乎,越踌躇,那些肢体上的亲近,只为了让自己安心,可短暂的亲昵过后,被搅乱春水的却不是她,而是自己。
不等晋湘回复,晋擎又颇为自嘲地扯唇一笑:“算了,问你,你又懂什么。”
被小瞧了,晋湘顿时恼了:“我不懂,兄长还问我,我再不懂,也看得出柔姐姐心里没有兄长,兄长光靠努力是不够的。”
晋擎眉弓微拢,手腕一甩,把题纸扔回给晋湘,转过了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晋湘宝贝似的把题纸搂到怀里,犹在自言自语,就这臭脾气,是我,我也瞧不上。
破天荒地,晋湘头一回主动来见晋沐秋,晋沐秋正吃着养生茶,听闻晋湘来了,眸光闪了下,便把茶盏一放,叫人进来。
晋湘问过礼便把题纸拿出来,两手捧着递给姑母,话语里透着悦色:“姑母您瞧瞧,我做得对不对,有不对的地方,您指出来,我再改。”
晋沐秋将几个题的解法仔仔细细看了又看,她自己也拿不准,还是请教了当地最有名的算学先生,从先生那里得到的题,不看这解题的过程,只看最后答案,居然全对。
再看向规规矩矩地坐在椅上,但嘴角仍是压抑不住地往上翘的小侄女,晋沐秋此时的心情难以言表,很想挑明了质问晋湘是不是找帮手了,但最后仍是压抑了下来,又从先生给的题里抽了一道出来,叫晋湘当面做给她看。
晋湘没想到大姑母不仅不表扬她,还加了题,当即嘴角耷拉了下去,苦哈哈地在晋沐秋那让人坐立不安的盯视下,惶惶做起了题。
人就是这样,一紧张,不自信了,人也慌了,越慌,脑子就越乱,越乱,越做不出来。
一盏茶,两盏茶
晋沐秋不疾不徐地吃茶,瞧着小侄女抓耳挠腮,心头冷意更甚。
晋湘做了一遍又一遍,越做越觉得不对,于是改了又改,直到晋沐秋看不下去,把题纸抽了过去,看到晋湘最后算出来的数,虽不中,但也十分接近了。
可再接近,也不算对。
晋沐秋把纸一扔,面无表情地瞅着快要哭出来的晋湘:“说罢,你后头的帮手是何方神圣。”
晋湘小嘴一撇,难过地哭出了声:“我要去找母亲,母亲说要教我她老家的绣法,我得学会。”
“现在又要学了,早些时候做什么去了。”晋沐秋可不惯着晋湘,该训的时候,必须训到位。
凛风吹过,卷起了漫天的寒意,呼入胸肺的空气,都带着让人不禁瑟缩的冷凉。
这冬,越发深沉了。
桑柔经不住冷,倚在窗边瞧了一阵外头冬日特有的萧瑟之景,便关上了窗,拿了个汤婆子捧在怀里。
就在这时,门开了,身板硬实的婆子抱了一筐子银丝炭进来,往暖炉里添,边烧边嬉笑道:“还是世子会疼人,这些炭可是贡品,宫里的娘娘才有得用。”
桑柔听后不语,莫说娘娘,便是皇后,如今不也被困敌营,成了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