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穿一身红色嫁衣的心肝肉,暗自怅然的轩辕胜天眼里泪光闪动,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就要便宜南宫九离那小子,想想还真是不痛快,干脆去揍他一顿消消气,省得憋出病来。
「父王,你要去哪里?」知父莫若女,他心里在想什么她瞄一眼就晓得,她有个长不大的爹。
「出去逛逛……」
他一回头,一只小手拉住衣襦。
「逛着逛着逛到汝南王府,顺手把新郎官打了?」他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幼稚又随兴。
要不是出嫁需要一座大宅子,轩辕青痕都不晓得父王阔绰到在汝阳城有座不下汝南王府的府邸,前有小湖、后有山坡,山坡上植林种树,放养兔子、山鸡、獐子、鹿等野物,让其野生野长,想吃什么拉弓一射,不用到城外。
三天前大门口才挂起「轩辕府」三个大字的门牌,然后贴上大红字表示此府有喜事,府里府外摆设得喜气洋洋,府前摆了两口大缸,足有半人高,一边是满出来的喜糖,一边是叠得塔高的喜饼,一人捉一把随人取用。
邻居们看了都来道喜,可轩辕两字令人浮想联翩,轩辕是国姓,这府邸跟京里坐的那一位……应该、似乎、可能……没关系吧!
大人是有些迟疑,不过孩子们欢欢喜喜的跑上前,左手捉糖、右手是饼,就算有些贪心点的往布兜、荷包里塞,坐在一旁的管事不仅不赶人,还笑呵呵的要孩子们多拿一些,帮他们把糖果、糕饼放入坏里。
缸里喜糖喜饼不曾少,少了就补进去,一直维持在满缸,人来人往看得喜气,不分男女老少、贫富贵贱,乞丐来了也人手一把。
轩辕胜天摆出这阵仗就是不怕人拿,就怕吃不过瘾,分享不了他的欢喜,只是事到临头,那点心酸不舍就又冒出来了。
「谁……谁说的,我就走一走,不耐烦看你们女人梳妆打扮,白白净净的一张脸涂得花花绿绿。」素净着脸才像他女儿,描眉抹粉明艳得不可方物只为出嫁,让他看了就心酸。
「你一心虚就结巴。」
又被女儿看穿,轩辕胜天恼怒,却又舍不得对女儿发火,只能轻哼,「父王是给你面子,不然……那小子烧了不少高香。」
瞧她父王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轩辕青痕笑出声,「只要不把人打得鼻青脸肿,叫人认不出是谁,你动手吧!」
她父王还是像一座山,让她大无畏的往前冲,只是鬓边已有三、四根白发,她出嫁之后就不能日日承欢膝下,她又哪里不会不舍?她愿意哄着他。
「好,父王不打脸。」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还真要去打女婿,好彰显岳父的魄力。
闺房之中,除了负责打扮的婆子,还有一名穿着海棠红绣着瑞草云雁轻罗衣裙的美妇。
她笑看两父女一来一往的斗嘴,此时终于开口,「小乖说说而已,你还当真呀!」真是为老不尊。
「三娘,咱们就这一个女儿,还嫁得匆匆忙忙,你不觉得心里有点恨吗?」虽然嫁妆早几年就准备好,可是婚礼还不够盛大,像老鼠娶亲一样瞒着人。
「恨什么,早点嫁了也省得被我们拖累,早两年我就说要相看人家了,你偏说还小还小,差点把女儿坑了。」还好有九离那孩子,否则真要被皇家算计了,瞧瞧皇上挑的是什么货色,给小乖当轿夫都不够格。
「那是……呃,真的年纪小嘛,一张小脸还没我巴掌大……」他一根手指就能挑着走。轩辕胜天很不服气,却没想过他能力拔山河,一只手就能举起百斤大石,一个站起来不及他肩高的女儿算什么。
「我嫁你的时候几岁?」谢三娘笑时左边面颊有小小的酒窝,三十多岁看来有如二十出头,肤白面嫩,眸如秋水,眼睫轻轻一掀有如正要展翅的蝴蝶,美得叫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十五。」他记得很清楚,她大婚那天媚而不妖的娇颜羞红双颊的样子仍宛如昨日。
「女儿今年几岁?」
「十七。」
「是十七快十八了,没听过留来留去留成仇吗?早早嫁出去祸害她的夫家。」谢三娘一说完就笑起来了,她的一生过得很顺心,早年有个弟弟使唤,嫁了人又有丈夫、女儿护着,她真的觉得人生了无遗憾了。
「母妃,我听见了。」说她的坏话还这么光明磊落,她有多惹人嫌弃呀,都成祸害了!
「就是要让你听见,嫁到人家府里虽不比在自个儿府中,可也不能一味吞忍,我们养大你不是让你去受罪的,母妃这辈子不知什么叫委屈,你是岭南王的女儿,更不用去承受……」
听母女俩聊得正起劲,鼻子很酸的轩辕胜天溜到屋外的园子放声大哭,哭得像府里死了人,不似办喜事,让妻子、女儿听得哭笑不得。
谢三娘牵着女儿的手,目光却飘向窗外,话音温柔,「你父王就那性子,让他哭一哭就好。打你一出生,你父王就抱着你四处炫耀,等你稍微大了就让你骑在他肩膀,人去哪儿就带你去哪儿,你对他而言比命还重要。」
她从未看过这么疼女儿的男人,说是竭尽一切还说轻了,刚了一身血肉也要让小兽好好成长。
「我知道,母妃……咦!你……」轩辕青痕将手搭在母亲手腕,无意间感觉脉象有异。
谢三娘面露浅笑,轻轻一颔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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