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万根刺扎得不得动弹,但冠怀生心里扎的一根刺终于拔了下来。
凝理不会走远,还有一出戏要演。
冠怀生迅速交代治山几句,随后众位将士与云秀都默契撤离。
南边的山要滑坡了,冠怀生策马狂奔,寻到凝珑的身影后,只来得及大喊一句:“跑!”
下一瞬,天像塌了个窟窿,地像顶出个岩障,暴雨混着山里的泉水倒灌,山体轰隆崩塌,无数石块顺坡滚落。
“轰——”
“轰——”
这阵仗差点把密道给砸塌,凝理忽然“嘘”了一声,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须臾,当即吩咐道:“就地驻扎,暂留几日。”
副教首开口阻拦说不行,“再不走,就坐不上去闵州的船了!雨季发洪,商船不行,到时我们要怎么置之死地而后生!”
凝理:“船会有的。”
他补充道:“等,等几日,等我抓来一个人。”
那人自然指的是凝珑。
当然,凝理也留给旁人别的选择:“谁去谁留,各自随意。”
大家面面相觑,良久,不情不愿地说了声“好”。
他们体内都被凝理下了操控蛊,凝理说得好听,若他们真敢独自乘船,估计脚还没离地,人就已经没了命。
山体滑坡,无一百姓伤亡,但冠怀生与凝珑却被困在山里不知所踪。外面,治山将士与衙门一帮人不分昼夜地找,却迟迟没有找到。
夜里雨水渐小,直到次日,暴雨已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小周山原本一片青绿,如今部分山体滑坡,洪水朝下流泄去,整个山脉只剩下黑灰二色。
令人看不到一点希望。
想是被阵势压晕了,凝珑窝在一处狭窄的洞穴晕了一夜。脚边是一洼水,她活动着筋骨,确认身上只有擦伤后,把身挪了挪,往水洼那处照了照。
衣衫残破,鬓发沾泥,脸庞发黑,看起来像个叫花子。
凝珑想撕下一片衣襟擦一擦脸,可尽管她的衣裳飘着泥巴,她仍不愿撕自己的衣裳。
她就不该穿一身好衣裳来!这衣裳贵得很呢,如今陪冠怀生演戏,可是下了血本!
再一瞥眼,见有块蟹青的布料压在一块石头下。凝珑头脑尚还发懵,来不及想这布料是谁身上的,直接爽快一撕。
“刺啦——”
布片子稳稳落在她手里,她赶紧蘸了几滴雨水,把脸和手擦干净。
冠怀生忽然觉得胸前有些凉。有股风穿破他的衣裳,直往他胸膛飘。
他翻了翻身,却发现翻不动。有块大石头压着他半面衣裳,大石头挡住了他的全部视线。
徒手自然推不动,冠怀生艰难握起手边的长剑,抵在沉石一侧,借力慢慢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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