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梃望着前面有些摇晃的单薄背影,催促老沙行动快些,巫以淙名下的实验室老沙带着人已经找到,只是合适的实验人员难以找到,进度一直赶不上。
两人回到别墅,里面已经被人翻得乱七八糟,翻找东西的人见到主人归来,早已识趣离开。
巫以淙捡起地上的《安列娜的画》放在一旁,一路踮起脚尖走到楼梯口,楼梯上也没多少下脚的地方,东西散落一地,墙上的挂画歪歪扭扭,墙壁上留下几个手掌印。
“一楼贵重的东西一样没少,方慕派人来这里找什么呢?”宴梃扶正画框,昨晚的老鼠在他的友好交流下吐露雇主信息,方慕派人来这里他们倒是不意外,今早两人特意轻装出行离开别墅,就是为了试探方慕究竟要干什么,结果已经明朗——找东西。
巫以淙仔细回忆了一遍别墅里有价值的东西,仍然没什么头绪。他们离开别墅前已经拍下照片可以按照原图复原这些东西,少了什么很快就能发现。
宴梃抽出照片,二楼被翻得最乱,巫以淙脱下鞋,赤着脚踩在乱扔一地的枪支零件上,看了一会四周散落的东西,说道:“东西没少,小物件我没什么印象,我身份有关的,芜穗或伦农身份有关的东西都还在。”他脑子里对这些物品的位置记得很牢,一对比就能发现异常。
宴梃一一对比,不放过任何细节,对了半天不得不佩服巫以淙的记忆力。
“三楼似乎没被动过。”宴梃探出头,只有楼梯上散乱着,三楼里面原封不动。
巫以淙一一捡起匕首,起身时又是熟悉的眼前发黑,停顿了一会才直起身,“按我们的速度,他们只能翻完二楼。”三楼是老师的地方,他不可能放任其他人去乱翻,从墓地到别墅的时间由他计算过,掐着时间加速回来的。
巫以淙让人佩服的地方就在这些小细节上,宴梃摇摇头,“和你成为敌人太可怕了。”所有看似正常发展的情况早被他掌控着,幸好巫以淙不是个支配欲旺盛的人,宴梃自觉不是巫以淙的对手。
“有胆子成为我敌人的也不多。”巫以淙重新挂上匕首,转身时候脚步踉跄一下,幸好眼疾手快抓住了桌脚稳住身形。
宴梃无法再视而不见,扶着他坐在椅子上,在他的角度能看到巫以淙脖颈侧青白的血管,长期带着假面这一侧皮肤极白,因此血管周围的青紫看起来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冰冷和脆弱。
他撩开巫以淙的衣袖,果然,手臂上也同样青紫一片,像是被凌虐过,巫以淙嘶了一声,收回手臂,解释道:“一部分副作用,只是看起来严重,没那么夸张。”他紧皱的眉头并不能打消宴梃的顾虑。
“我能做些什么?”宴梃心底发苦,声音也苦涩难当,“以后别在瞒着我,你可以尝试着多依靠一点我。”他明白巫以淙选择不说的原因,束手无策的感觉并不好受,可他也不想让巫以淙独自硬扛。
巫以淙却坚定地摇摇头,并未说话,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习惯独自熬过去,他知道应该多信任依赖宴梃,性格上却很难做到。
“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副作用的问题。”宴梃说得很坚决,弧度好看的嘴角紧紧抿着,轻揉着巫以淙的太阳穴为他缓解疼痛,手臂上青筋毕露,满脸冰霜。
在片刻的寂静后,才响起一声低沉地,妥协般的,“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宴梃手指顿住,心中浮现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些复杂的情绪都压了下去,平静道:“既然交给我了,现在——你先去休息,我来收拾这里,医学所的药剂很快会送到,今晚或许我们会遇到一场恶战,如果你有计划,我会配合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中间稍微停了一下,但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就察觉不出来。
在某些地方他们总是如此的有默契,巫以淙转头看着他,“我收到消息,莫耶斯主人和方慕达成合作,离开的机会渺茫,银朗可以帮助我们。”
“怎么帮?”银朗又为什么要冒着得罪莫耶斯主人的风险来帮助他们离开,条件是什么?
“并分两路,混在他们的人里出去。”
宴梃见他说话声音都有些发颤,心跟着揪起,无能为力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看着他故作镇定的眉眼,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怕以后在这里呆不下去?”宴梃不想让他费神,巫以淙反而喜欢在痛苦的时候动脑子,能够暂时转移注意力。
“小镇主人早知道我的身份仍答应和方慕合作,方慕能拿出什么东西?我和他认识那么多年他手里有什么东西我心里有数,小镇主人手里的权势也不容小觑,方慕给出的东西一定是以小镇主人的地位都会心动,宁愿担着得罪我的风险也要合作。”巫以淙说完一长段话,停下来歇了会继续说道:“方慕这个人对权势没什么兴趣,唯有对我身上的基因病很执着,他很聪明,尤其是医学研究上很有天赋,越是他无法解决的事越执着。”
这份执着里藏着别样的心思,究竟是打算以此控制他还是有其他的想法就另说了。
“小镇主人和方慕背后的人勾结到了一起。”宴梃接下他没说完的猜测,用得是肯定句。
“你也是这么猜测吗?”巫以淙抱着双腿缩在椅子上。
宴梃重新按上他的肩膀,实话实说,“是方慕亲口说的,灰打听到他和幕后之人打算重组零度计划。”零度计划的生意如此赚钱,越是有权有地位的人,越难坦然面对衰老与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