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角立着一张秋千。
屋中嘈杂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年幼的女孩儿趁着夜深人静,悄悄溜出屋子,坐在秋千上兀自吹着夜风。
她看起来自在极了,一双明媚的眼又圆又亮,嘴中时不时低低地、轻快地哼一哼新学来的曲儿。
直到一道黑影落在了她的身边。
穿着一身黑衣的中年男人顺着墙边的树翻进了院子,落地时与一双好奇的目光对上视线,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女孩儿在秋千上晃荡的速度慢慢缓了下来,大眼睛惊奇地瞅着他瞧。
“哇!叔叔,你是谁呀?”
男人张口,嗓音粗哑,似是有些迟疑:“我……”
“我好像见过你,”女孩儿咬着手指,冥思苦想,却没有意识到男人的目光在听到她这句话的那一瞬间变得凶狠起来:“叔叔你长得好眼熟哦……”
“我和你们老师认识,”
男人说着,轻轻推了推她,“小朋友,你该回去睡觉了。”
那男人面容模糊,像是没有脸的怪物。南哀时站在那里,看着他盯着那个女孩跳下秋千,看着他从女孩身后捂住她的嘴,看着墙角突然出现了一个水缸。
掌心中的手又开始颤抖,电光石火之间,南哀时意识到了什么。
——这便是她的心魔。
这个凡人孩子是谁?与她有什么关系?为何会成为她这一世的心魔?
无数疑虑掠过心神,他阴着脸、拧着眉,松开她的手,大步上前。
在男人将女孩丢进水缸的前一秒,他手中凝现出剑气,毫不犹豫地将这一切斩碎。
影子本不会被利刃划伤,只有光芒才能将它驱逐。
但噩梦偏偏就这样湮灭了。
如野兽般奔腾着冲击剑阵的水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他身怀梦珠,筑梦、破梦,如喝水般轻而易举。
更何况九婴所筑之阵,本就是从他的阵中而来。
南哀时转过身。
她仍站在原地,茫然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景象就这样化成了碎片,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下。
南哀时向她走去,向她靠近。
她颤抖不已,于是他无师自通地用掌心覆住她的肩头,另一只手指腹轻轻摩挲她的后颈,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了惊的猫。
他压低声音,从所未有地柔和了嗓,低低说:“为什么会怕水?”
周围的景象变得混乱起来,二楼院落消失不见,被高耸入云的仙界山峰取代,眨眼间又变成了砌满符文的缚魔阵。
背后的邪魔认出了他,于是更改了所针对的目标。
南哀时仿若未觉,柔声问她:“是因为她吗?她是谁?”
竹瑶的瞳孔像是终于找回了一点焦距。
“你……”
被丢进水缸,在水中晕溺,直到深夜查房没看见她的孤儿院老师匆匆赶出来,察觉到了院中的异常,将没了呼吸的她救了起来。
刺耳的鸣笛声,大人的争吵声,院长与记者的扯皮,警察的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