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肘倚着窗台,指尖搭在鼻梁上,散漫问:“为何?”
无天灵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这些天被“逼良为娼”的怨气一股脑儿涌上来,吐槽道:“还能是为何,他们是不落峰的上仙,下凡自然是为了除掉像你这样的魔头了!”
南哀时眸光冷下来,“呵”了一声。
但他静坐片刻,还是从桌上起了身。
屋外暴雨倾盆、电闪雷鸣,南哀时打开屋门,遥遥看见远处惊慌窜逃的人群。
他脚步一顿,又有样学样地回去找出一件蓑衣披上。
雷电犹如银蛇,咆哮着划破黑夜,余日湖上吃人的水浪席卷翻滚,一浪更甚一浪地扑上岸边。
提灯晃荡,亮起短短一瞬后便被暴雨打湿,在熄灭后被惊慌失措的主人丢下,滚进泥泞的土地里。
他逆着人群,往余日湖边走去。
……
“这是余日湖湖底,”
少女走到他身前,弯下腰与他平视:“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嘱咐过你,拿完东西就快些跑吗?”
她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上浮现起担心之色,那双与以往一样明亮的眼看着他。
只看着他。
离得太近,南哀时几乎可以看见她眼中倒映出的自己。
平凡、普通、懦弱的凡人少年。
南哀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
“水浪来得太快,”他的嗓子发哑,像是被湖水呛过,与许久之前生死梦秘阵中落海的她一样。
他伸手,指尖松松搭着喉,感受着皮肤之下细细的颤动,说:“我来不及跑。”
少女“啊”了一声。
她站了起来,抬头往顶端看了看,神色有几分苦恼。
他们刚才下来的地方已经成了一片剔透的海水,什么狭窄的洞窟、嶙峋的岩壁,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不落峰的神仙来到灵鹤城,此处的凡人对待他们却平静淡然,想来是他们刻意瞒下了身份。
在余日湖周边设下遮人眼目的阵法,亦代表着他们不愿让别人知晓自身的所作所为。
所以此时此刻,她在为着什么而感到烦恼?想要摆脱他么?
南哀时思绪骤转,眼睫低垂下来,左手伸向右臂,借着身体的遮挡,面不改色地猛一用力。
然后他轻轻拧眉,露出几分痛苦神色。
竹瑶的目光望来,关心道:“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嗯。”他从喉口低低哼了一声,像是很疲惫的模样,“好像流血了。不知会不会引来九婴。”
九婴会对血产生反应,这件事并不奇怪。或者说,“魔”之所以会被视为这世间的邪道反派,其中的一个原因便是他们毫无道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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