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叹了口气对纪渺说:“半年前还能记得你走了,这段时间越来越严重,渐渐地忘了很多事。有时候问我你放学回来没有,是不是又和小飞出去瞎胡闹。有时候又说等院里不忙,他休几天公休去英国看你。”
苏芸说了很多这七年来家里发生的事,最多的还是纪伯耀的身体。
纪渺只是静静地听着,面上始终淡淡的。
纪渺:“这病到最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回家的路,不记得家里的人,连自己是谁都稀里糊涂。
“是啊,”苏芸面露忧愁,“阿正也说,不能再放任先生到处乱跑,最好找家专业机构……”
苏芸顿了顿,发现在提到陈正后纪渺没什么反应,硬着头皮往下说。
“这些年,先生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纪家又那么一大摊子事,多亏了阿正。渺渺,当年的事……芸姨知道你受委屈了。但过了这么多年了,你爸爸现在又这个样子……你回来好不好?”
苏芸问完,纪渺没有任何回应。
“渺渺?”苏芸试探地叫了她一声。
“回来,然后呢?”纪渺反问。
苏芸理所当然地说:“你总归是你爸爸的女儿,纪家到最终还是会交到你手里。”
“他不是早就给自己找好接班人了吗?”
“那是因为……”苏芸说,“先生当初是想让你和阿正……你们的孩子姓纪,才名正言顺。”
“名正言顺……”纪渺低声复述这四个字。
“渺渺,”苏芸犹豫地问,“你和阿正……你们真的没可能了吗?”
“什么样的可能?”
她吞吞吐吐地说:“自然是、是……”
“谈恋爱?结婚?生一个身上流着我们骨血、姓纪的孩子?”纪渺一口气说完。
纪渺眼神清明、坦荡,反倒是苏芸尴尬异常,不知如何回她。
在苏芸回应前,只见纪渺笑了一下,颇为无奈地说:“芸姨,你这媒做的太晚了。”
“什么……太晚?”
“芸姨,”纪渺大大方方地说,“我在澳洲有男朋友了。”
苏芸不是没想过,纪渺在外面这么多年,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
再者,当年纪渺走得那么决绝,是真被伤透了,怎么可能还走回头路。
她之所以提起这件事,是因为这些年看着陈正……实在不忍心。
纪渺从小就滑头,谎话张嘴就来,苏芸一开始将信将疑。
直到她问了纪渺她那个男朋友的情况,问什么纪渺答什么,思路清晰,逻辑自洽。甚至男朋友出国前在哪个高中大学念的书,老家还有些什么人,都能说得清。
看来不像是糊弄人,苏芸就真死心了。
“什么时候带回家让我们见见?”
纪渺喝了小半杯茶,品着醇厚的茶香,轻描淡写地说:“等下次回国办婚礼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