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所确实有将医疗文件保存下来的好习惯,但问题是他们保存文件的方式超级不专业。
门诊病历、住院病历、打针输液的底单、验单、检查单、考勤表、排班记录,甚至乱七八糟的会议笔记学习心得,不管是什么资料,只要是张纸就全塞进装药品的大箱子里,等装满了以后用胶带把箱口一封,搬进这间档案室就算完事了。
好一点的,箱子上会用马克笔写个封箱日期,没谱儿的时候箱上空空如也,不拆开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年份的文件。
他们这保存文件的习惯似乎已经沿用了许多年,这里三面墙都是那种老式的金属货架,满满当当堆了上百个纸皮箱,戚山雨和林郁清只能苦逼的从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箱子开始拆,试图从中找到199x年份的住院病历。
“是吗?那病历居然还在啊!”
电话那头的柳弈笑了起来:“加油,是时候检测你们的血统了!”
戚山雨几乎从来不玩手机游戏,听不太懂他家柳哥的这个梗,倒是林郁清立刻就嗷嗷叫了起来:“再欧也没用啊,箱子一层压一层的,光是搬下来就重死了!……咳咳咳!”
他撕开一个箱子的封口胶,当场被扬了一脸的灰,“也不知199x年的那几个箱子到底在哪一层……哎呦!”
林郁清忽然叫了起来:
“我找到了!这箱就是199x年的!”
李琴的病历在箱子里躺了许多年,纸质已经明显发黄了。
好在y省气候干燥,纸张不易虫蛀霉变,文件保存状态完好,两人翻开来,一页页检查里面的内容。
二十四年前的199x年的9月26日凌晨四点,李琴怀孕39+1周,因见红入院,二十八个小时后,也就是9月27日的早上八点四十五分,顺产娩出一活男婴。
病历里的出生证存档和他们拿到的复印件相同。
父亲一栏上填着汤文耀,母亲是李琴,小孩名叫汤俊明,接生的医生是徐明,而助产士则名叫冉拉阿紫——看起来倒是一份完全合规的看不出问题的出生证。
病历最后还附带了一张复印件,是那种塑料过塑的旧式身份证——的确是年轻时候的李琴本人的。
“你看,这里。”
戚山雨翻到某一页指给林郁清看,“李琴的签名。”
那是一张入院登记表,下面有孕妇本人的签字。
“李琴”二字前明显有一处被涂抹过的污渍,像是提笔就不小心写错了,而且“李琴”二字写得很是别扭,笔迹相当难看。
“这绝对不是李琴的签名!”
只看了一眼,林郁清就笃定道。
李琴多年未曾回国,但凡需要在国内办些什么业务的,都会写委托书请妹妹代为办理。
李婷给两位警官看过李琴寄过来的委托书,林郁清分明记得,李琴的字迹很端秀,绝不像这个签名一样幼稚得仿佛一个小学生写出来的。
“李琴好歹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法学生!当年的大学生多值钱啊,怎么可能写这么一□□爬字!”
林郁清凝眉细思:“所以,是有人用了李琴的身份证,在这里生下了汤俊明,又让汤文耀把这个假儿子记到自己名下啰?”
“还有,李琴即便不愿意,也认下了那个不是她生的‘儿子’……”
戚山雨皱眉,一字一顿地说道:
“汤俊明真正的父母,一定握有汤文耀和李琴的重要把柄,令他们必须乖乖听命。”
戚山雨和林郁清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招待所目测起码二三十年的楼龄了,内部设施也相当简陋,不过房间倒是挺宽敞的。而且因为空房多,放着也是放着,所以仡所长给远道而来的刑警同志们安排了两个双人标间,让他们能住得舒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