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人影。
方苒低头抿唇:“不记得了。”
“真的假的,”徐淼怀疑道,“你这是不想承认自己黑历史吧。”
“……”
也不是没有这个原因。
那是方苒小学四年级那年深秋,一个周末下午。
暴雨初歇,荫湾巷空气潮湿,小方苒睡了午觉起来突然发现小腿上红疹越来越多,小姑娘皮肤本就白嫩,红色的一大片还颇有触目惊心的架势。
她有点害怕,根据自己症状上网查,百度告诉她是皮肤癌,寿命已经不超过三个月了。
小姑娘吓得嚎啕大哭,又想着总要给这世界留下点什么,于是当即就拿出纸笔想写遗书。
都坐到书桌前了,又发现好多字都写不会。
全是拼音的遗书也太丢脸了吧!
走投无路,小方苒抽抽泣泣地跑去隔壁敲门。
敲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趿着拖鞋的声音。少年那时候已经上了军校,头发是贴头皮的寸头,本就凌厉的五官线条因此更显得凶冷。大概是正在睡觉被吵醒,眼底压着几分躁意。
“有事?”他语气丝毫不温柔。
小方苒双手抱着门,小腿往门里伸,小脸皱着仰头呜咽,透明珠子一串串往下掉:“我……我得绝症了呜呜呜……”
“……”少年垂下眼皮,面无表情,“哦,然后呢?”
小方苒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呜呜呜我要死了呜呜呜我只能活三个月了……”
“那你找我是……”少年林赛屿偏了下头,“帮你挖坟墓?”
“……”
当时这一幕刚好被打完麻将回来的徐奶奶看到,她立刻走街串巷奔走相告,拿着大喇叭添油加醋地广播给了荫湾巷全巷人。
于是幼小的方苒虽然从“绝症”中劫后余生,但心灵上也因此受到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以至于后来当她懵懵懂懂觉察到自己对这个提出帮她挖坟墓的人有那么点儿不可言说的情绪时,她当即就去王彤房间抽出戒尺狠狠给了自己手掌几下。
真是个不争气的家伙!
……
缓缓靠近的黑色SUV车前灯连闪了两下。
方徊从副驾车窗探出头:“这儿。”
徐淼转身回校,小姑娘却仍站在原地,大眼睛睁得圆圆的,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神游什么。
方徊懒洋洋敲车顶:“还真要哥下来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