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钟屹终于想起来,他只是想到客厅倒一杯咖啡。
和绝大多数人不同,钟屹喝咖啡不是为了提神,他可以入睡得更快。
钟屹在下午接到了孙庭誉的电话后,还没来得及喝一杯水,就被迫去接了小公主。
电话里孙庭誉近乎夸张的担忧简直是一出荒诞的戏剧:他说谭诺从来没有一个人来过这么远的地方,他说她下了飞机见不到人一定会哭,不,她在从巴黎到尼斯的飞机上就已经泪流满面。
当时钟屹正在换身上的睡衣,他原本的计划被这位小公主的千里探男友彻底搅和,他有些说不出的烦躁,烦躁到只记得换掉上半身的睡衣。
钟屹没来得及挂掉电话,就听到孙庭誉在那里已经考虑报警。
“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苦。”孙庭誉很担心。
钟屹将车发动,他声音冷漠,车却没有缓冲,唰一下地开了出去。
因为他很烦。
“嗯,我猜她吃过最大的苦可能就是美式咖啡。”
放在往常,孙庭誉会为好友的这句揶揄露出笑容,这是很典型的钟式风凉话,但是今天他笑不出来了。
然而事实证明,孙庭誉的判断有误。钟屹在机场耐着性子等了一个小时后,没有看到男朋友没出现就崩溃脆弱大哭的谭诺。
有那么一个瞬间,钟屹有点同情孙庭誉,孙庭誉好像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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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屹没有听人墙角的爱好,如果不是他被动地被扯进孙庭誉和他女朋友爱情的小把戏里。
“怎么见到我一直聊阿屹?”
“你中意他?”
……
钟屹保持缄默地听着,心底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不适。
他说不清这不适来自哪里,很快,在谭诺激烈而又彻底的抗拒下,这份情绪被强行拉到了顶峰,却在下一刻莫名地恢复了平静。
无波又无澜。
钟屹无动于衷地想,至少,他不是唯一排斥的人。
眼前,谭诺被孙庭誉旁若无人地抱回了房间,他们的动静不算大,只是在这寂静又空荡的房间里,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扩音键。
钟屹在原地站了好久,他看到谭诺的行李箱还在客厅的沙发边。
粉色的。
突兀又显眼,就像她一样。
他忽然失去了喝咖啡的兴致。
他逐个、逐个关掉大厅的灯,在黑暗中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远离那阵忽然拔高又倏然无力的喘息声之后,钟屹唇角勾了一下。
他在心里愿意承认:谭诺至少有一件事没有说错。
他确实烦她。
只是,远不止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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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诺和孙庭誉在浴室几乎待了快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