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温没给他回话。
懒得搭理他。
陆砚又道:“既如此,”他吩咐赶马车的车夫:“将马车驶入东宫,让宫里的太医给顾中书医治。”
赶车的暗卫不动,城门处这会儿人虽不多,却也有不少人在看着,陆砚发了怒:“你虽是顾中书的人,孤的话对你就不管用?”暗卫不语。
陆砚抽出一旁随从腰间的剑,直接上前抵在暗卫的胸口处,未等他用力,容温打开车门,掀开了帘子,看了陆砚一眼:“太子殿下身为一国储君,当真要当着百姓的面杀人?”她说完,朝着一旁零零散散进出城的百姓看了眼。
太子收回了手中的剑,轻笑了下:“原是容姑娘,我当顾中书出门一趟,带回了一个美娇妾呢?”他抬眉,将容温打量了眼。
容温从马车里走下来,站在陆砚面前,眸光直直的看着他:“太子殿下忘了?我是温家人,我父亲是翰林院大学士,祖父是知枢密院事,再往上追溯,温家先祖也是与皇家一同征战过疆土的功臣。”
“我是温家嫡女,太子殿下适才所言,辱没功臣之后,不知殿下的老师徐老太傅若知晓,是不是会将殿下视作他一生的污点。”
陆砚冷了眉眼。
容温也不怕他。
适才顾慕与她说了,只管将他惹急,不必顾虑。
上京城此时落着细雪,夜色已暗下,极为冷寒,马车前的这处安静了会儿,陆砚朝着马车里看了眼:“孤也是一番好意,既然顾中书不愿随孤去东宫,孤便也不阻拦。”他说完,退至一旁,看了容温一眼。
容温上了马车,车轮辘辘向着恒远侯府行去。
适才一直垂眸候在一旁的陈公公正欲抬步离开,陆砚走上前给他将身上披着的狐裘整了整,嗓音意味不明:“雪天冷寒,父皇让陈公公在此候了一个多时辰,也太不懂体谅奴才们的辛苦了。”
陈公公只颔首对他笑了下。
在心里重复了那句‘奴才们’。
——
顾慕回到恒远侯府后,一直待在空无院里。
因着身上有伤,闭门不见任何人。每日只太医院的吴院使提着药箱来回走动。
这日,太医院里的孙太医体谅吴院使近来忙碌,要陪同他一道去,吴院使一副感恩戴德的神色:“也好,我这些日子都没怎么歇着,你随我去,正好今日就由你来给顾中书施针。”
吴院使早早的带着他出了宫,在进恒远侯府的大门时,却被府中下人给拦下,吴院使再三与守门的侍卫言说,就是不放行。
最后,只能对孙太医叹了声:“想来顾中书如今受了伤,心中有所防备也属正常,你便先回太医院吧。”
孙大夫只好先回去,不过,他未回太医院,而是直接去了东宫。
与太子陆砚道:“下官试探过了,吴院使并不是顾中书的人,我与他言说要随他前去,他思忖片刻,直接应下,在恒远侯府门前,又为我说了诸多话,想来是顾中书的伤太过严重,恒远侯府才会如此谨慎。”
陆砚‘嗯’了声,这些日子,吴院使每日都会去与他的父皇汇报顾慕的伤势,且不说一日比一日轻,反倒是一日比一日重。
他猜不透顾慕的心思。
若吴院使不是他的人,那,他当真是受了很重的伤?
前些日子,他的人候在宣州城外,本是算好了时辰,顾慕的马车会在午时到达他们埋伏的地点,可,他的马车却是晚了整整三个时辰,天色将暗时才至。
是以,手下人只说一剑刺在了他心口,怕是撑不到上京城,可他心中总有不安,天色已暗,顾慕当真是受了伤?
这并不是最令他担忧的。
顾慕不在上京城的这段日子,他将当初跟着他皇叔平江王来到上京城的那些人从狱中带出来,此次,正是派的金云卫带着这些人去刺杀的顾慕。
却是失踪了一人。
太子的忧心仅是过了一夜。
次日早朝,刑部尚书李铭与仁昌帝上禀:“陛下,顾中书在宣州城外遇刺之事已查明,臣已将人证关进大理寺狱,这是物证。”李铭双手上前奉上,由陈公公接过递至仁昌帝面前。
随后,朝堂上便乱了。
太子被仁昌帝禁足在东宫。
顾慕离开上京城的这段时日,仁昌帝与太子之间的矛盾俨然已成了化不开的坚冰,从前,仁昌帝不喜太子功利心太重,无一颗宽厚仁心。
可太子毕竟是他的儿子,虽有过废太子之心,却也知朝中无适宜的皇子可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