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问道无余话,云在青天水在瓶。”
这声音沧桑而深沉,颇有一股飘然世外的雅意。
四句诗念完,两名道士同时出现在一行人面前。
左边的道士身着一袭月白道袍,须发花白,面容清癯,扮相飘逸,一双老眼沧桑深邃,却又仿佛洞明世事。
右边的道士却身着一袭青黑道袍,面容粗犷凝练,高鼻梁如鹰钩,两腮各留有一小撮黑色的络腮胡,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观感。
白袍老道徐徐走至府门,边走边喃喃自语般道:“这云在青天水在瓶啊……我是瓶中之水,安安心心地蜗居在我的小瓶子里,可光明寺这朵乌云为何不好好待在青天之上,却要降落在我相府这个小瓶子里呢?”
看这眼下情形,他应该就是卢嗣良了。
虽然卢嗣良久已不过问朝局,但众人看到他这副飘然的道士打扮,还是不禁有些愕然。
顾长安心道,这出场,这牌面,这位当朝宰相的段位少说也得在超凡大师以上了吧?
至于卢嗣良旁边那个黑袍道士,应该就是当今魁罡国师座下的大弟子天玄道人了。
韩东亭、高升一行人纷纷朝卢嗣良和天玄道人行礼。
凌虚子额外向天玄道人行了个道揖:“天玄师兄。”
但这天玄道人只是略略看了一眼自己这位师弟,没有回话,神色上也没有任何起伏。
卢嗣良对光明寺众人投以莞尔一笑:“既然来都来了,就不用我再走下府门台阶,亲自把诸位迎进相府了吧?”
大衡的宰相官秩是正二品,和顾长安那位正在北境抗击兽蛮大军的便宜老爹一个级别。
光明寺在场众人中官秩最高的是韩东亭,他官任光明寺少卿,正四品。卢嗣良确实没理由跨出府门,走下台阶去恭迎他们一行人。
韩东亭、高升、凌虚子、顾长安几人便拱了拱手,跟着这位道士宰相走进了卢相府。
穿堂过院时,凌虚子又偷偷把风水盘拿出来侦察了一遍,蹙额不语。
来到相府正厅后,卢嗣良吩咐给一行人赐座奉茶。
那位姓郭的礼客总管一一照办。
可还没等韩东亭等人说明来意,卢嗣良就先发制人,意味深长地笑道:“如今北境有兽蛮族不断叩边,南疆有巫蛊之民屡平屡叛,东海又有鲛人、辰月人蠢蠢欲动。
“外忧未平,内患亦不绝。
“从前修道之人凤毛麟角,多的是吞养天地灵气,偶尔采食些天材地宝和灵泉妙果。
“可时至今日,修道之人多如过江之鲫,天然的天材地宝、灵泉妙果不足为用,便到处开山挖取灵石,到处侵占农田改为药田。多少蠹虫见此有利可图,便如附骨之疽攀附其中,鱼肉百姓,贪墨无数。
“光明寺诸位上差不去查查这些头等大案,今日却有闲暇来我这个小小的相府,不知诸位上差今天要办的又是什么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