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是?&rdo;
&ldo;略萨小姐留下的,我想,这就是你的希望。&rdo;
他转身,小心翼翼地抹去盒子上的灰尘,笑着说:&ldo;藏在这个地方,还算安全。&rdo;
这是个糖果盒,上面印有圣诞风格的花纹图案,可爱的麋鹿拉着雪橇,圣诞老人背着装满礼物的包裹,飞翔在落满了雪的松林之上。就像礼物,这份希望交托于我的手上。借着渐晚的天色,我打开糖果盒。
&ldo;哦,上帝。&rdo;我不禁捂住嘴,泪水如雨而下。
糖果盒中央,躺着两本瑞士护照以及两张身份证明甚至几份银行存单,是足以完全证明一个人身份的所有材料。翻开护照扉页,一本贴着我的照片,而一本,出乎意料的,则贴着萨连科的照片。
这是我们三十五岁时的模样。
两个新的名字,两个新的人,两个新的希望。
我将糖果盒抱进怀里,瘫坐在阶梯上,不知是为了南希,还是为了自己或是萨连科,怀着复杂的心绪,我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要花很久时间才能从这极度喜悦当作恢复,当我停止哭泣时,守塔人早已消失不见,仿佛从不存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了,我颤抖着亲吻怀中的糖果盒,起身离开。站在堤岸上后,我于惶然中回头,屹立在海边的灯塔上仿佛出现了一道身影,轻盈、灵动,金发飞扬,背后好似生出羽翼,飞向海的另一边。
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我离开了海岸,朝海牙城中心走去。
随便找了家旅馆,我抱着糖果盒睡了一夜。第二天,我想办法联系到一名潜伏在海牙的cia,他是我曾经在海牙执行任务时的线人,现今依旧活动在荷兰等地。他在见到我后大惊失色地掏出枪来,却迟迟不敢扣下扳机。
&ldo;你没有被允许,因为对我的所有的追捕令都撤销了。&rdo;我朝他走去,说:&ldo;我最多在这里待三天,想办法联系上雷奥。&rdo;
几乎是第二天,雷奥便出现在我下榻的旅馆里。许久不见,他看起来很疲惫,风尘仆仆的,甚至来不及跟我寒暄几句就借我的浴室洗了个澡。
听着浴室里的水花声,我安静地坐在床上。我想,要是萨连科知道我在旅馆里等别的男人洗澡出来,又会说什么把我扔到床上干开花的威胁吧。
我低着头笑,他的音容历历在目。多想,此刻从浴室里走出来的会是他。
&ldo;先生……&rdo;雷奥裹着浴巾出来,发丝还在滴水。
&ldo;你知不知道我喜欢男人?&rdo;我抬眼看他,冷不丁地说。
&ldo;啊?这。&rdo;雷奥悻悻转身,脸红到脖子根,说:&ldo;有所耳闻,可是……&rdo;
&ldo;我叫你来见我你就来见我,不怕局里人说闲话?&rdo;
&ldo;这怎么会!&rdo;雷奥急忙穿上衣服,吸了吸鼻子,&ldo;我入不了您的眼,我知道。&rdo;
&ldo;我不是这个意思,亲爱的,我是说,我有叛国的嫌疑。&rdo;我认真地说。
&ldo;啊!您是说这个,这个倒好办,因为我们都知道您没有背叛,背叛的是略萨小姐,总之局里撤销了对您所有的指控!&rdo;
见我面色不对劲,雷奥连忙收声,坐到我身边,&ldo;对不起,先生,略萨小姐的事情,我很抱歉。&rdo;
&ldo;关你什么事。&rdo;
&ldo;我知道,您很伤心。&rdo;
&ldo;亨利呢?&rdo;
&ldo;赫克谢尔先生谁也不见,他……唉,他现在处境很糟糕,算是败下阵来了,不过我想,等针对他的调查结束,情况会明朗起来的,不过……&rdo;他冷笑一声,枕着双臂仰躺在床上,&ldo;赫尔姆斯先生恐怕已经在想怎么完全把他踢出局吧。&rdo;
&ldo;他有能力东山再起。&rdo;
&ldo;只看他有没有这个想法了,我是不了解你们之间的关系,说到底我也就只是个小人物,一个间谍,你们之间有感情,我知道,而我,只和你有交情,其余的一概不知,你说,略萨小姐为什么要叛国呢?一开始我觉得她是为了赫克谢尔先生去对付赫尔姆斯先生,可她居然连赫克谢尔先生的人都不放过,伍德说要不是我被你塞到他那边去,也是被打包送进史塔西大牢的命……我可是为赫克谢尔先生、为你卖命这么多年呐。&rdo;
&ldo;抱歉。&rdo;我歉疚地摸了摸他的头。
&ldo;你没有什么可抱歉的,你也跟着她栽了跟头,不是吗?可是,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rdo;
这个原因我想过,却不愿意多想,有些事情一旦想明白了,就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时刻。我深刻明白这个道理。
&ldo;不清楚。&rdo;我也躺了下来,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ldo;完全不清楚她的想法,人都是多变的,再深的感情也罢,一个人永远无法完全了解另一个人。&rdo;
&ldo;也是。&rdo;雷奥打了个哈欠。
&ldo;那么,你现在在做什么呢?亨利相当于被限制行动了,你这边应该也不好过吧。&rdo;
&ldo;是啊,我连日记都不写了,成日里无所事事,到这里遭白眼,去那里被排挤。先生,你说说,我们这些小人物在前方卖命,他们那些大人物在后面勾心斗角,说什么为了国家,简直可笑。&rdo;
我沉默,没有说话,心想这么多年,雷奥总算明白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