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也是,我们算个屁,被曲阜孔家欺负了,那也是欺负了,还能怎么样?“
“没错,都说读书人都是孔圣人的徒弟,当官的可不都是读书人,会帮谁,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
“有可能是孔家有别的事情才惹来了朝廷官军,你们不要想多了!”
“……”
他们在议论着,说着这事,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忽然,城里出来了一支骑军,四散而开,往城外各处的难民迎去,然后还大声喊道:“朝廷要对曲阜孔家宣判,想听的都可以进去听听。朝廷要对曲阜孔家宣判……”
听到这话,所有难民都震惊了,原本就有好奇心,听到允许他们去旁听,自然有胆大的人先站了出来,问过那些骑军之后,就往城里走去。其他人见了,便也都跟上,一直到城门处的朝廷官军拦住,说里面已经站不下人,不能进去了。
这让后面的人很是后悔,为什么不早点进,只能在城外等消息了。
已经进城的难民,沿着大街到了孔庙前面的广场上。
按照规定,一年有四次祭拜孔子的时间,每次祭拜规模都会比较大,这孔庙前面的广场,自然也是很大了。
进城的难民发现,广场的四周都是军卒林立,广场上也有一队队的军卒,把整个广场隔成了两块。
其中靠庙门的一侧,跪着好多垂头丧气的人,身上穿得,多是绫罗绸缎,一看就知道是活得不错的人。在这些人的最前面,有一个老头坐在椅子上,不过坐得不直,瘫着的。
在广场的台阶上,则站着一群将领模样的人,先前在城外看到的朝廷大官也在那,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
难民们一边观察,一边被引到了那些跪着的人后面的空地上。
现场的气氛,在军卒林立的情况下,很是肃穆,难民们也不敢说话,甚至连窃窃私语都不敢,只是带着一点胆怯,又带着一点好奇看着。
庙门台阶上,崇祯皇帝看到难民挤满了后面的空地,便对左懋第说道:“朕的身份还不方便公开,否则不利于剿贼。左卿就把朕刚才的意思,当众宣判执行吧!”
左懋第是非常想自己没有出现在这里,但是终归是来了,同时,他也对这些圣人子孙非常恼怒,真的是太给圣人丢脸了!
说句数典忘祖,都不过份!
他不是死读书的人,而是有坚持的人。圣人之言,更是放在心中。忠字当头,都能用自己的性命来实践,不管高官厚禄,不怕严刑拷打,都坚持了自己的坚持。
崇祯皇帝刚才严厉斥责,数落曲阜孔家的罪状,皆是有理有据,皇帝不能公开身份,也是合情合理。
最终,左懋第当即躬身领旨道:“微臣领旨!”
然后,他看向广场上,大声说起话来。
“陛下爱民如子,多次告诫大明官绅,皆要体恤百姓,解民之困。欺压残害百姓者,国法不容!”
“今曲阜孔家族人,罔顾孔圣训导,数典忘祖,依仗朝廷恩赐,陛下厚待,欺压百姓,更是能对妇孺下重手,形同贼寇!”
“又孔家族人全然忘记气节二字,贼军来了奉承贼军,建虏来了奉承建虏,供给粮草辎重更是数不胜数,形同叛逆。”
“又查,曲阜孔家粮田地契达几百万亩之多,遍及山东、北直隶、南直隶以及河南,但所交朝廷之赋税却寥寥无几。身为圣人之后,罔顾圣人教导,尽做蝇营狗苟,触犯国法之事,如何能为天下之楷模!”
“念在曲阜孔家皆是圣人之后,故陛下有旨,夺衍圣公爵位,曲阜孔家,勒令迁往九边,教化世人,以赎其罪。所有私田抄没充公。家财之物,罚没一半,用于救济灾民。曲阜县令,由朝廷任免,仍为六品官,负责孔庙祭拜先圣。”
左懋第说完之后,便转身向崇祯皇帝缴旨。
崇祯皇帝的心情很好,又宰了一头肥羊,光是几百万亩粮田,就是一大笔收入了。只是可惜被李自成给撸过一次,要不然就真的很肥。
杀是不好杀,要不然反对声音太大。
比如孔子六十一世孙,衍圣公孔弘绪欺男霸女,身背四条命案,四十余淫案,成化皇帝为之震怒。但内阁大学士彭时等人说情,最终改为削职为民,由其弟孔弘泰担任衍圣公。
而且如果真的一刀杀了,反而便宜了这些软骨头。就让他们去九边改造改造,过过苦日子,估计会更难受,同时也算是提高下边地的文化水平。
另外,之所以财物只罚没一半,一个考虑还是不能一棍子打死,留一点余地表示他这个皇帝确实很尊重圣人,摆姿态给天下读书人看。
另外一个考虑,就是李自成撸过一遍,剩下的财物,这些孔家人肯定是藏得严实。如果说要罚没全部,他们肯定不会拿出来。但是只是罚没一半的话,他们要想一路过得好点,到了边地能过得好点,就只能取出藏着的财物。
那么,只要他们把财物取出来,崇祯皇帝就能拿他们的一半用来救济灾民,不管怎么样,也算是能缓解下救灾的困难。
对于孔圣,崇祯皇帝还是很尊重的,这不,原本由孔家人担任的曲阜县令,虽然如今由朝廷任命其他人来担任,但是,还是六品官,比其他普通七品县官的品级要高,负责祭拜孔圣,祭田也没变。
要是按照原本历史的发展,曲阜县令是要到满清乾隆的时候,才改为流官任命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