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二爷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可是,报纸上不是说赤……”
“二爷,您糊涂呀!”叶景添打断道,“那报纸上的新闻,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他调整一下坐姿,紧接着又将话题硬生生拽了回来。
“各位,你们都是关外人,庚子国难,毛子在东三省的所作所为,你们应该比我清楚。反正我只坚信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毛子会有那么好心,不计得失地帮我们富国强民?”
众人拼命摇头,没有半点犹豫。
“这不就结了?”叶景添摊开双手,“毛子援助南国,倘若北伐成功,势必倒向北方,看似由南向北,实则由北向南,宏观来说,不是南征是什么?”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这么看的。
叶景添接着又说:“他日北伐军剑指关外,兵临奉天城下,再跟北方遥相呼应,张大帅的位置还坐得稳吗?如今奉粤联盟,不是养虎为患,还能是什么?”
江连横暗自沉思,半晌儿没有说话。
陈国进却显得毫不在乎,当即撇了撇嘴,说:“叶老弟,你这个人呐,就是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让你吹的,还北伐军,什么臭鱼烂虾,都不够咱奉军塞牙缝儿的,你当奉军还是两年前的奉军呐?”
叶景添没有争论,似乎也无甚争论。
不错,仅就目前来看,奉军的实力或许更胜一筹,可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奉天整军经武,只用两年时间,便已实力暴涨。
天知道两年以后的广府粤军,能有多大改观?
蒋二爷咂了咂嘴,小声嘀咕道:“不过,如果真像叶先生说的那样,东洋人也不会坐视不管吧?”
“那是当然!”叶景添笑着说,“或许,日俄战争还会再打一次呢!”
蒋二爷瞪眼道:“可别!好家伙,他们俩还打上瘾了,就不能换个地方糟践么!”
“放心吧,打不起来!”陈国进说得言之凿凿,“北方那边乱着呢!毛子也不是当年的毛子了,现在动起手来,咱也不忿他们,何况还有东洋人在呢!”
叶景添依然没有争论,转而看向江连横,笑呵呵地说:“我倒是想问问江老板的看法。”
“我?”
言至于此,江连横其实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位叶景添,仅凭他刚才那番高论,就绝不是商人那么简单。
张大帅办寿,赶来奉天庆贺的宾客之中,不只有各省代表,同时还有各省密探。
其中,有些密探暗中潜伏,有些密探明目张胆。
抵达奉天以后,或是考察民生商业,或是参观东三省兵工厂,横竖都是为了刺探情报。
这不是秘密。
张大帅原本就有借机亮剑的心思,因此并未对前来祝寿的宾客严加盘查。
不过,叶景添没有官方身份,江连横便有点摸不准对方的真实意图。
犹疑片刻,方才朗声笑道:“叶先生果然是见多识广,这番高论,还真把我给镇住了,可是……你刚才说的那些,实在太过笼统,北方援助南国,报上早有传闻,但到底是怎么援助的,给了多少钱、多少枪、有什么计划,这些细节一概不知,我能有什么看法,我的看法也不重要,倒是今天借着这个契机,还请叶先生多多指教!”
叶景添摆了摆手,说:“江老板,我是个生意人,都是道听途说的消息,哪敢误人子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