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的只是表象。”刘伯温不敢苟同。“就比如他之前所做的……”
“乍一看挺好,能很快凝聚百姓,恢复民力。实则是伤财!而现在是劳民了。”
刘琏仍微笑着,不以为然的说:“父亲!这如何就又劳民了,您想多了吧?”
“照我推测,他与小吴王到扬州虽已一月有余,回乡的百姓定然超不出四成,今年复耕半数已是超前……”
“明年再提一提,要恢复到往常年景,不得让这四成百姓,没日没夜的干才行。这断然是劳民之举呐!”
听父亲这么说,刘琏稍微一想,更是摇摇头:“父亲!恕我直言,也许是您自个儿太保守了。杨宪那儿……”
“不是还有小吴王和一千多兵士嘛?一个能顶几个使。再说,他们在扬州、我们身在京城,我们不可能比他们更熟悉当地情况!”
刘伯温思虑片刻,将信将疑道:“也许是我老暮了,也许是我想多了。为父只是希望杨宪别太操之过急,把自己逼到悬崖边上了……”
“不!儿啊。笔墨侍候!”他猛地浑身一震,胡子直抖擞。“为父要立刻复函一封给他,提醒杨宪注意。还需上道折子,给陛下通通气!”
刘琏大感意外,又清楚父亲不会无的放矢,忙奔到书案边,铺纸、研墨。
刘伯温脚步匆匆,驻足于书案前,却又摆手一叹:“罢了!写来无用。”
“为何?”
“我估计,小吴王也已将信送到御前,陛下正不知是喜是怒呢……”
刘伯温无奈苦笑道:“为父写来也只是马后炮!更有可能害了杨宪。”
刘琏却私心底却觉得不至于如此,杨宪只表示要提前规划,又没付诸行动。
正当此际,大门外忽然传来云公公的呐喊:“陛下口谕,宣诚意伯进宫叙话……”
刘伯温当即自嘲的看向刘琏,意思是在说,儿子你看,麻烦这不就找上门了吗?
他没有迟疑,忙穿戴好官服,整束仪容,进宫面圣去了,但倒是没有嘱托儿子什么。
在刘伯温看来,此番洪武皇帝召见,顶多只能算有惊无险,还不致于会丢了老命,累及全家。
这种事用不着掐指一算,但事涉小吴王朱棪与扬州,刘伯温原以为陛下会在大本堂、养心殿见自己,却不料竟是被带到坤宁宫。
这可是马皇后的寝宫呐!
甚至,还没等云公公高宣一声引见,刘伯温似乎就听到寝宫内传来颇为逗趣的声音。
“来了吗?”
“来了来了……”
大明皇室老两口各自咕哝了一句,里头便开始有摔东西的动静。
“砰咚”“咣当”声响中,花瓶、玉器被砸得稀烂,奏折、书册撒落一地,有的还飞出屋外来,几个恰巧掉在刘伯温脚边。
“你、你你!看看呐。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崽子?咱让他协助杨知府治扬州……”
“他倒好!不但逾权,还拿百姓分为城东、城西,要跟人家赌谁治理的好?”
皇帝气急败坏叫嚷着,好像仍旧无法宣泄满腔怒火。
马皇后却没当回事,打着呵欠进行反驳。
“闹够没有?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不能换点新词?老二肯为你分忧还不好……”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自己?听到点好事,还带把你夸了的,就头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