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吟儿哀伤的长睫轻眨,极淡地“嗯”了一声,两个丫鬟立即欣喜地拥住她,给她梳洗打扮。
苏吟儿端坐在软凳上,古铜色的镜中映照出娇美的容颜。
芙蓉面、柳叶眉、眉间朱砂痣、唇间一抹红,偏这样的美人儿,粉颊上无半分的笑意,似一个破碎的玉娃娃。
她纤细皓白的脚腕上套着一根金色的锁链,细细的,不重,伤不着她,却也让她走不远,更逃不掉。柔软的里裤和粉色的襦裙是陆满庭走之前亲手穿上的。
夏日的云裳清凉,鹅黄色的薄纱披在纤薄的香肩上,露出雪肤颈项上的痴痴红痕。
清秋红着耳尖,取了香粉替她遮饰。
无论两个丫鬟怎么逗笑、怎么提及往事,苏吟儿都没甚表情,静静地端坐着。
洋桃叹一口气,在她跟前蹲下来,声音不免暗哑了几分。
“娘娘,您何苦这般折磨自己?您应该晓得,皇上不会放您走的。您是他的命根子,为了您,他可以不顾一切。当初他以为您落水时,差点就疯了,在护城河泡了整整”
“洋桃!”
清秋拉了洋桃一把,示意洋桃仔细看。
苏吟儿神色如常,水润的眸静静地凝视着前方,那双交叠的手却紧扣着,硬生生将自个白嫩的手背挖出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她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继续用力深挖着,直到洋桃费劲将她的手指掰开,她才低眸,茫然地看着血肉外翻的手背。
洋桃“哇”地一声哭出来,撩开缀着珍珠的帘幔,冲到外面的院子里。
苏吟儿生病了。
她没什么力气,对任何事提不起兴趣,渐渐的,就连每日的用膳也少了;她极少说话,更不会笑,似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看见陆满庭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会多一些,常常痛苦地瞪着他。
她会一个人坐在窗边,望着庭院里葱郁的胡杨树,不知在想些什么。
御医来瞧过,说她身子没毛病,应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据说皇上听到的时候,气得一掌劈断了庭院里的百年大树,更掀翻了龙案上的数百张奏折。
满堂的文武百官,愣是硬生生扛着威压,无一人敢啃一声。
帝后居住的行宫已在修建,就在军营的西南方,推开窗就能瞧见斜对面的漠北河和茂盛的漠北林,是一处风景极佳的风水宝地。
皇上说了,要等皇后诞下小皇子、身子利郎些了,才会班师回京。
这日,苏吟儿照常坐在雕花窗前,望着窗外发呆。洋桃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从胡杨树顶端洒下来的斑驳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