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睫轻轻一眨,蓄满了眼泪的瞳不住地滴出水来。
一张织着荷花的绢子递过来。
“梦到我了?”
是陆满庭的声音。
这声音极轻、极淡,似从喉间溢出来的,混在飘摇的风雨里,恍惚地不真切,却似惊雷般砸在苏吟儿的心尖尖上。
高大的阴影从身后斜过来,挡住她面前本就不甚明亮的光。
苏吟儿大骇。
她低垂的眸隐隐瞧着拿绢子的手骨节分明、遒劲有力,白净的肉里透出润色的玉,玄色的窄袖用金线绘着繁杂的八爪龙纹。
她猛然起身,纤薄的背抵在坚硬的木质床柱上,惶恐不安地盯着面前的人。
是她费尽心思都要逃离的陆满庭。
他坐在她的床尾,微弯着腰,手里拿着那张织荷花的绢子,凝视着她。
他怎么来了?
他怎么来了!
苏吟儿想也没想,转身就往门外逃。
沉重的木门从外面锁住了,苏吟儿推不开,急急地拍打。
“开门,开门让我出去!求你们,求你们让我出去!”
窗外雨声寂寥,昏暗的月色被漆黑的天吞没,繁星隐入浓黑的云层,唯有斜对面几间厢房的烛火忽明忽暗。
没有人回应她,更没有谁来帮帮她。
她绝望又无助地哭泣,呜咽声哀婉,于惊恐中缓缓回过头。
陆满庭依旧坐在床尾,微弯着腰,手里拿着绢子的动作没有变过,只是那温润的眸渐寒。
他垂下眼睑,遮住眸底难辨的情绪,再睁眼,深邃的眸流转着看不透的危险。他起身,似叹了一口气。
“我说过,莫要再逃。”
他气势凌厉地朝她走来。
那织着金边的罩靴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罩靴上绣着的麒麟张着血盆大口,正对着苏吟儿吐着凶悍的獠牙。
他一步一步逼近,她如同堕入地狱。
寮房里燃着香薰,味道不浓,寥寥青烟从褐色的炉顶里徐徐升起,朦胧了他俊美立体的五官。
她怕得牙都在抖。
“陆满庭,你放我离开,放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