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呀,就是不对呀,怎么会这样呢?”
金少在殿内来回走动,摸了梳妆台的铜镜,在白玉大床的边沿坐了会,又站在窗边的桌案前,瞧了外头的拱廊和庭院。
少年蹙着眉梢,似是不解。
“萝卜头,你听说过八卦术吗?”
在漠北边疆,有一种鲜为人知的八卦术,利用空间的摆设达到迷惑和控制的目的。
在战场上,摆兵布阵结合山路、岩石、树丛的改变,能迷惑敌军;卧房里若是用上此术,能让人心智沉沦。
“你看啊,铜镜正对着玉床,玉床正对着窗子,意为元气外泄;窗外喷水的池子、拱廊的浮雕和对面的尖塔,三者形成一张巨网,牢牢地将紫菱殿罩住你不觉得呆在这里,很难受么?”
苏吟儿正想说此事。
紫菱殿是她生活了多年的地方,照说她该有种久违的欢喜才对。可她除了熟悉,更多的是一种后背生凉的压抑感,甚至是毛骨悚然的畏惧。
尤其是金少离开的那一小会儿,她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让她无所遁形、逃无可逃。
梳妆台的铜镜是可以转动的。
苏吟儿将铜镜转了个方向,坐在床沿边上的时候看不到铜镜中的影像,果然好多了。
“金少,你懂得可真多。”
金少耸肩:“哪里?这都是陆叔教的,他才是这方面的高手。”
金少跟着陆满庭习征战之术的时候,陆满庭教了很多早已失传的技巧,常引得将士们佩服不已。
提到陆满庭,苏吟儿水润的瞳涌起一丝悲伤,却也什么都没说。
绘着浮雕的漆盘里摆着切成片的青桔子,青色的果皮、橘黄色的果肉,看起来酸酸甜甜的。苏吟儿捻着手指取了一片,被金少拦下。
金少不知从哪变出一根银针,在青桔子上试了试,没毒,递给苏吟儿,又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塞到她的手心。
“拿着,万事小心为妙。”
大庸国的若水城,军营。
红黄色的夕阳里,隐入山下的半轮圆日和渐渐升起的残月,共争金辉。
日月同辉,在京城是以奇景,在漠北却甚是寻常。
漠北的天亮得比京城早,黑得比京城晚,戌时两刻了,夜色尚未来临。
陆满庭负手站在营帐外,修长高大的身形映在漫天的金辉里,火一般的灼目。干燥的夏风吹起他白净额间的碎发,让那张昳丽俊美的容颜有一种不真实的朦胧感。
他眸色深深,沉沉地望向天边那座白色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