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小霍靠坐着,双手枕于脑后:“闪光,你说我丑吗?”
闪光蹬着马腿,摇头打了个响鼻,随后,目光紧紧盯着霍去病身侧的草料。
霍去病自嘲地拍了拍闪光,将草料递给它。
他喃喃:“我亦知晓,你是辛错。也无论如何都会做回辛错啊。”
或许,他果真不如辛错洒脱勇敢,拿得起放得下。
这小女娘,他还是要找下去。
……
元狩三年,初夏。
大司马骠骑将军从凉州归来,收复西羌,正是整个长安城上下欢腾的好日子。
冠军侯府门外,却收到了一个孩子。
孩子安放在竹编的药篓里头,脖子上挂着一只玉药捣,竹篓中还有一封手书。
霍去病刚刚从宫中述职归来,甲胄未卸,瞧见管家对着药篓发愁,忽然福至心灵。
这东西的款式,他只在一个人那里见过。
“展信悦。
去病,幼子尚小,不宜与我奔波在外,既是我生,便交由你来养。
孩子尚未取名。
已是做阿
父的人,万望珍重自身。”
霍去病:“……”
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确实很辛错。
竹篓中的小团子不知是不是饿了,忽而握紧拳头奋力哭起来,吓得霍去病慌忙收好信入怀中,将孩子极为不熟练的抱起来。
从前抱着忧儿,他都是扛着,架着,再要不就拎着,何时抱过这般事儿多又脆弱的小生命。
将军挠了挠头,也只能沉着心性,按照管家的指引一点一点摸索着姿势,直到怀里的小东西不再哭泣,对着他咯咯笑起来。
这孩子已经小半岁了,还没有起名字。
小霍将人护在怀中,轻柔地拍了拍:“你便叫……霍嬗吧。”
管家:“将军,是善良的善?”
霍去病摇头:“不,是‘嬗变’的嬗,从女的那一个。”
嬗者,意为变迁。
时移世易,沧海桑田。
或许有一日,她也能看尽世间百态,大汉越发安定之后,回到长安;而他,亦能摘下这身盔甲,与她一道岁月安好,淡然度过余生。
管家听不懂这些,他只惊恐地确定了一点:“将军,这……这真是……咱们府中的小公子吗!”
霍去病一笑,恍然间重回当年的少年意气:“不然呢?你记着,这府中的女君是济世仁医,云游四海,她名为辛错。”
“若有朝一日,她愿意归家,记得,为她留门点灯。”
冠军侯府上下一脸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