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随后也就退下。
一夜难眠。
次日李明达起床,便还是不安心此事,私下里悄悄问了方启瑞,昨夜房玄龄的奏折里,可有议定将太子流放黔州的具体时间。
方启瑞摇头,表示自己当时站得远,并没有看到,“贵主问这个作何?奉劝贵主一句,这件事回头在圣人跟前一定不要提,以后有关太子的一切最好提都不要提。太子殿下在圣人心里,一直非同寻常,这次这件事之后心里只怕伤透了,便是过些日子,好了,也会落疤,触碰不得。”
李明达点点头,知道方启瑞这般提醒是为自己好。
“我也料到这些,所以才来问方公公。”
“这事恐怕还要问房公,奴真不知道,只怕连长孙国舅也不清楚。”方启瑞道。
李明达点点头。
方启瑞叹口气,随即进了立政殿,李明达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外想着下一步如何。随即就听到殿内的李世民问起自己,李明达忙进门去,凑到李世民身边,问他睡得可好。
李世民眯着眼底发乌的眼睛,对李明达笑,“还好吧,你呢?”
说罢,李世民就抬首摸了摸李明达的脸蛋。李明达眨眨眼,还是没忍住落泪,转即就伏在李世民的膝上哭,劝李世民伤心便伤心就是,何必忍着。
“是啊,何必忍着。一个孩子尚且知道不必忍着,但人长大了,却反而更会伪装自己了。”李世民摸着李明达的头感慨着,也不知是叹自己,还是在叹李承乾。
父女俩伤心之后,果然纾解了不少。连日来食不下咽的李世民,竟在今早能吃掉一个完整的胡饼了。
今天是大朝日,李世民随后就带着李治上朝去了。李明达便打发人去给房遗直通信,想通过他知道房玄龄那边的消息。不想程处弼到了梁国公府,却没见到房遗直,听说他跟着卢夫人又去了道观,要求签去去晦气。
程处弼倒和尉迟宝琪撞个正着,不多时狄仁杰闻讯从自己的房间赶了过来。
狄仁杰问程处弼是什么消息。程处弼犹豫了下,不知该不该说。
“不说我也知道,找遗直兄的话,一定是因为房公了。我回京之后,也知了前太子的事,倒真是意外,没想到他竟谋反了。”尉迟宝琪看看四周,然后小声道。
狄仁杰点点头,表示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讲,也十分震惊。“先前竟一点苗头都没有。”
“别说你了,我自以为在长安城消息灵通的人,竟然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真的丢脸,丢脸至极!”尉迟宝琪轻轻地拍了下他英俊的脸,没敢用力,就怕打坏了,以后好没资格尚主了。
狄仁杰瞄他一眼,转而正经跟程处弼道:“所以你有什么事告诉我们就是,保不准我们就会有办法,或许我今早刚好就听房公讲过呢。”
程处弼想想也在理,关键这件事公主那边着急,就怕耽搁了,遂道:“便是前太子离京的日子。”
“还真被我说着了,这事我知道,不过却还是晚了。”
“为何这么说?”尉迟宝琪先程处弼一步蕲抢问道。
“昨夜处置定了之后,就立刻执行了,而今人早不在长安。不过若是立刻快马加鞭去追,必然也有用。可贵主而今身在公主,依圣人的性子,只怕一时半刻不会放她出宫去见前太子。”狄仁杰有理有据地分析道。
程处弼怔了又怔,叹了口气,到底惋惜公主的这份心。随即复命之后,就见公主漠然着一张脸点点头,就谢过他。程处弼心里更觉得发酸,告退之后,却见方启瑞朝自己走来。程处弼心里一抖,心想会不会是方启瑞带圣人来问责了,但这件事他绝不会背叛公主,脱口坦白。
“问了没有?”方启瑞看看四周,对程处弼小声道。
程处弼见状,方知道方启瑞也是关心公主,忙感叹地将经过说了。
“圣人昨夜竟是如此批复的。”方启瑞叹道,“罢了,不见也要,能给彼此留个最好的样子。我想前太子必然也不愿公主见他那般。”
方启瑞说罢,唏嘘一阵,虽然心疼,但到底没办法,随后他回了立政殿,继续伺候圣人。
三日后,李世民见李明达整日对自己强颜欢笑,知道李承乾的事对她来说到底是个打击,也该叫这个丫头做点什么分散注意。
“先前答应你做官,却没考量你在刑部司处事,会有诸多不便之处。遂那之后,阿耶一直在为你琢磨个合适的位置。你贵为帝女之尊,又聪慧机灵,深谙破案之道,偏长安城内外,诸多世家贵胄但凡有涉案之嫌时,就会动用门阀关系,阻难案件调查。再有,贵族后院之处,也是衙门不能触及之处。而你的身份和才华,刚好可解决这些事情。你身份高贵,便是他们有异议,也不敢对你如何,你为女子也便于出入后宅。”李世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特意看了一眼李明达。
李明达抬眼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见她被自己的话吸引了,就笑着继续道:“阿耶为你筹备了一个明镜司,权责与大理寺并列,只为处理我先前所述的复杂案件。兕子,这可不是个简单的活计,要知道很多贵族根脉相连,去抽他们的筋骨并不容易,于你来说,也是个挑战。为父之所以时隔数月才几经慎重考虑之后,才和你提这个,也是怕你受什么危险。”
“诚如父亲所言,兕子身为帝女的身份查案,也能身处危险,那这些世家贵族就更该打了!”提到案子,李明达的一双眼便冒了光亮,像黑夜里的饿久了的猫终于觅到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