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大亮刚回禀了,那个禄达昂和石红玉一样,疯了。”李世民叹了声,然后侧眸问李明达,“你有主意?”
“有,女儿觉得禄达昂其实招供了名单所在。”
“长安城北十里之处的林子广阔茫茫,徒步走一年都走不完。更何况是藏在树洞里,有陷阱倒是不怕,必有可破之法,但只凭禄达昂一句半真半假的戏言,盲目搜查那么一片深远的林子,太过耗费人力。”李世民叹了声,转告李明达这件事不容商议,便是叫人试着搜查,他也不会允许李明达上山。毕竟那禄达昂也曾亲口说过,放名单处四周有埋伏。李世民自然不放心女儿再陷险境。
思及李明达遇刺一事,李世民忍不住又是一阵暴怒,誓不会放过罪魁祸首达赞干布。
“我思来想去,又给吐蕃赞普去了一封信,既然这达赞干布在我大唐闹事,此人理应送到我大唐处置,不容异议。”李世民气愤道。
“阿耶放心,兕子不去林子。兕子就是好奇想看看那画,不离开太极宫。”李明达柔声和李世民打商量。
李世民怔了下,怒气消散大半,和李明达确认之后,这才干脆地应允。而且李世民应允下来之后,还颇觉得十分开心,夸赞他的兕子懂事乖巧,知道体谅他为父的苦心。
方启瑞在旁看着,忍不住抿起嘴角。晋阳公主果然是晋阳公主,也就只有她能这般厉害,生生地把盛怒之下态度坚决的圣人,劝得改主意不说,反过来还会夸赞她一番。
由此可见,这为人处世真要聪明点才行,嘴巴一张一合,说得巧了,能把许多干戈化为玉帛。
李明达高兴地谢过李世民后,就愉悦地告退,去跟等在殿外的李大亮说。
李大亮从刚刚就一直在心里琢磨着劝慰晋阳公主的话,此刻已经攒了一肚子安慰之言,忽听公主说圣人允准了,他呆了又呆,有点发懵。
“真允了?”
“废话,我还能假传圣旨不成,快去拿图给我。”李明达催促道。
李大亮忙点头应承,转身就去。
李明达犹豫了下,叫住李大亮。
李大亮忙回过头来,。
李明达若墨的眼盯着李大亮,“房世子情况如何你可知道?”
“一切都好,公主竟不知?”
李明达摇头。
李大亮忙道:“那日用了蛇胆解毒之后,果然如高太医所言,第二日人就醒了,但因为之前的刀伤正好割在血脉之处,还是失血太过,需要修养些时日。前日我去看他了,人精神着,还有只猫陪他。那猫可被他养得娇惯,你猜怎么着?脖子上竟然还挂这个金铃铛,真了不得。
我都羡慕那猫了,只恨不得也能跟它一样,每天懒着躺一躺,被心疼爱护。
说起来我这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两天为案子跑上跑下,累得脚底板上的水泡都起了三茬了。”
李大亮说到此,就忙对李明达行礼,佩服她前些日子能把‘互相帮’这么复杂的案子给破了。
“而今线索都被贵主查了出来,我们不过是最后扫尾,却还能累成这副德行,可见贵主之前多耗费心力。先前刑部那些识趣乱吠的人,我都打发他们为这案子跑,个个叫苦不迭,他们都明白了贵主的不易。他们还凑在一起向我赔罪,说对不起贵主您。”李大亮愧疚地解释道。
“没什么的。”李明达勾起嘴角,笑容里自然带着淡淡优雅。
李大亮刚说完话就有些后悔,发现自己竟然不小心透露了那些人说过贵主坏话的事。此刻听贵主不计较生气,李大亮愣了下,又行礼,再次谢过公主的大度。晋阳公主真不愧是一国公主,心胸宽阔,根本不屑与那些斤斤小气的官员计较。
“你去吧。”李明达道。
李大亮忙对李明达行礼,方告别。出宫之后,他就赶忙要去取画,然后好给公主送去,但到刑部的时候,李大亮忽然想起公主之前问候房世子的话来。李大亮思来想去,觉得房世子既然救了公主,公主必然心存感激,想知道他的情况,自己何不顺水推舟从中做个人情。反正从刑部这往太极宫去,只要多绕一条街就能到房家,也耽搁不了多少时候。
李大亮带上画,遂决定自行骑快马去梁国公府,这样既能见房遗直,又不会耽搁进宫复命的时候。
李大亮随即被引路去见了房遗直。房遗直此时正坐在院里晒太阳,身上盖着白狐皮毛,皮毛上窝着一团黑,仔细瞧有个金铃铛露出来,便知道是那只叫‘黑牛’的黑猫了。
李大亮又艳羡地看那猫一眼,然后笑着让房遗直不必和他客气招呼了。
房遗直笑了笑,也因和李大亮熟悉了,就道了声:“正合我意。”
李大亮愣了一下,骂房遗直太不知道客气了,转即笑着坐下来,问房遗直情况如何。
“恢复中,一切安好。”房遗直打量李大亮,“倒是你好生奇怪,忙得脚不沾地,怎有空来瞧我?”
“这你都知道?看来房世子虽然人在家休养,耳朵不可清闲。”李大亮叹道。
“闲着无趣,就听听外头的流言罢了。案子结了?”房遗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