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敬没有给出结论,反倒询问之前的医官。
萧宝夤镇守南境那么多年,自然有最为信任的医官,也养着一批医术精湛的医者,这些人出了事就被召集了过来,一直都在照料萧宝夤的伤势,立刻都被找了过来。
徐之敬仔细询问了他们一直处置萧宝夤伤势的办法,又详细问了他们用的药、更改过的方子,而后便像在太医院中那样将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开始为什么不立刻敞开伤口,现在是春天,能捂住吗?”
“都溃烂了,用火烤有什么用?削掉缝起来都比火烤有用。你说你不会缝?你不会缝不知道找个针线好点的丫鬟吗?”
“这生肌化瘀的方子除了让他的伤口烂的更快,还有什么用?那么大的伤口药散能留住?拿药浸了布塞到那伤口里都比冲掉好!”
“伤口刚刚溃烂时,我还能用药蛆食尽他的腐肉;腐毒蔓延到肩下时,我也能用银刀切掉他的筋肉重新缝合;哪怕再晚点,伤口彻底溃烂,最多也不过让他受点罪,也不是没有治的法子……”
他将这些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彻底树立起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威望,才转过头来,对褚向说:
“但凡我们早来几天,没让这些庸医胡乱治了,你舅舅那只手臂都能保住。”
“我们倒想是刮骨疗伤啊,可是那是谁啊,我们敢么?”
几个医官敢怒不敢言,在心里把这狂妄的小子骂了个半死。
“他现在整个手臂都坏死了,留着也是没用,还会危及性命,你让我将他的手臂锯了,也许还能保住性命。”
徐之敬下了结论。
“这个还要你说?七天前就有医官说过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法子!”
当即有人嗤笑出声。
“那七天前为什么不截肢?我不把他的手臂锯了,他明日必死无疑。”
徐之敬直接怼他。
“何况他们截肢和我截肢能一样吗?他们截肢,你们的齐王怕是直接死在锯下,我截肢,至少有八成把握能让他不死于流血过多。”
“好大的口气!”
终于有医官忍不住了,不愿再受这样的折辱。
“我们好歹是陛下帐下的军医,伴随陛下多年征战,也不知医治过多少伤兵,你这娃娃才多大的年纪,怕是连战场都没上过,也没见过几个段丢手断脚溃烂成疾的,就敢夸夸其谈如何截肢?”
这便是直接质疑他经验不足,纸上谈兵。
若换了别人,这肯定是致命的缺点,毕竟太医大多是在宫中治个头痛脑热,最多小儿科、妇科和内科比较强,太医医治宫中内外的贵人,能有几个贵人把自己弄到这么惨?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徐之敬这朵奇葩。
“江医官,这位徐太医,是梁国那支白袍军的医官,领着梁国十几个医官在军中效力。”
不必徐之敬自己辩解,护送褚向来的几位老将已经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褚小郎君直接从白袍军军中把他请来的。”
霎时间,满屋俱惊。
比起梁国太医这个头衔来,白袍军的医官这个名头更加骇人。
以太医之身在军中历练,几乎是徐家很多医道不能在精进的嫡系的选择,当初徐文伯的兄弟就是这么流落的魏国。
而白袍军是什么?
是一路过关斩将、攻城略地从无败绩的铁骑,出国时七千余人,到现在人数只增不减,阵亡人数比起他们的功勋简直少的可怕。
“你,你居然能在白袍军的军中借来医官……”
一屋子臣属都惊呆了。
他们再怎么消息不灵通,也知道现在镇守潼关的就是白袍军的人。
陛下的外甥竟然在敌军的营中借来了主治的医官?
这是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