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够信任你吗?”
他看着一身胡服的花夭,突然问道:“如果我要做一件有利于我,却不利于魏国和梁国的事情,你是否依然会跟随我?”
这样没头没脑的话让花夭心头一乱,下意识开口。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脑筋动的极快,再一想他刚刚是从大将军府回来,又急着追问:“是和陈将军有关?你们有什么想法不合?”
这下,轮到马文才吃惊了。
“你倒真是敏锐。”
他古怪道,“若不是我知道你没在陈庆之身边放人,还以为你就在大将军府听完墙角才回来呢。”
“我不是敏锐,只是比较了解你的想法。”
花夭笑得坦荡,“你是不是有了什么想法,只是这想法太过惊世骇俗,所以得不到陈将军的支持?”
“是。”
马文才不再含糊其辞,开门见山地回答她,“将军执意要立刻回国,我虽对回国之事并无异议,但实在不放心那元冠受……”
他小肚鸡肠,向来睚眦必报。
“我欲与荥阳的任城王取得联系,思来想去,只有花将军你是作为使者的最好人选。然而将军此去,无论结果如何,在外人看来,从此便和我是一路人了,故而我有此问。”
马文才阴沉道,“我也不瞒你,元冠受不是值得信任的人,我想和任城王结盟,推他为洛阳之主,而此事陈将军并不支持。”
“如今元冠受是名义上的魏国之主,此事要是败露,你便会背上‘卖主求荣’的名声,所以……”
“元冠受算哪门子的主?既没有登坛告天,也没有入庙祭祀,不过是个连铸金人都不敢的窝囊废罢了。”
花夭不屑地嗤笑,极为干脆的回应他。
“你想要我做什么?直接开口吧。”
“我想让你帮我送一封信,此信一定要亲自送到贺六浑和任城王手里,而且……”
他向着花夭附耳过去,小声呢喃。
“……你这人真是蔫坏……”
花夭听得瞠目结舌,心中油然庆幸自己和马文才是一边的。
“只是你这么做,便是把陈将军放在火上烤了。”
她叹气。
“人在局中,若不能顺势而为,就只有被大局推着走。”
马文才表情毅然,“先生想随波逐流,可我既然为了入洛出生入死一遭,便不能这么无功无过的回去……”
“何况还有那么多埋骨他乡的白袍军,即便我不为自己想,难道这些人也要死的这般没有价值吗?如果只是护送了萧综回去,怕是连他们的家人都不知道他们立下了多么显赫的功勋……”
他冷笑道,“还有京中那些尸位素餐的‘贵人’们,恐怕连该有的赏赐和抚恤都会昧了个干净。”
花夭是军户出身,听完马文才的“抱负”,不由得为之动容。
且不提他的野心,仅凭着他愿意为麾下士卒考虑,便值得让人尊重。
“我明白了。”
花夭郑重地向颔首。
“待你将信写好,唤我一声,我立刻动身。”
两人正在商议着“结盟”之事,却听得门外马文才的随扈在外通报。
“主公,北方传来战报,尔朱荣和元天穆收拢残兵,又以元子攸的名义借了柔然的兵马,起兵三十余万,拔营南下了!”
尔朱荣的回击比所有人预料的都要快。
当时元天穆大败而回,几乎是抛下了所有的粮草辎重,连战马和兵器弓矢都被收缴不少,而镇守虎牢关的尔朱世隆更是连应战都没有就弃关而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