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进来后,在伙计与迎春楼姑娘的引导下,开始了典礼的第一个流程,参观作坊。
作坊最外面的就是二层小楼。一楼是文化氛围布置,左边墙上挂着工人的名姓,右边挂着诗,正中央的屏风后面是接待主顾的地方。花花草草映衬之下,别有一番清幽的味道。
“不错”卢诗雨赞叹了一声,而跟在她身后的贾筱筱虽然不懂建筑一道,但家教严格,亦有主流的审美能力,“倒不像一个商贾作坊!”
一楼的诗,能欣赏得来,也就几人,驻足的不多。楼梯在右边,人群跟着迎宾上了楼。
二楼的布置花了一番心思,这些日子染得最好的布,都挂在顶上,在大梁处一分为二,五颜六色,垂感十足。四周墙壁,挂的都是棉布,颜色各异,纹路不同。有一面是纯白的,底下有备好的笔墨,一旁还有一把竹梯。
“这是?”最前面的贾老板好奇地问。周围的众人同样好奇,一脸趣色。
“哦!留诗墙!今日东家邀请了官学的学子、博士,还有几位有文采的儒生,以备他们万一有诗兴。”这一批人以商人居多,听到这里,落了个没趣。欣赏过棉布的质量后,匆匆下楼参观后面的作坊去了。
第二批以布行、成衣店的老板为主,他们在李老六的带领下,从头到尾把棉布批评了一通,话语难听至极,连习惯假笑的迎宾都暗自生气了。
“呵呵,这棉布的质地,太粗糙了。比神京大户人家用来擦屁股的布都不如。”李老六笑了一通,继续说道:“我有一回去到李国公的府上,用了一回他们家的茅厕,擦屁股的就是这等质地的布。”
其中侮辱之意,不言而喻。周围一众人纷纷迎合他的说法,把棉布贬低得一钱不值。可就从攥紧的拳头清楚可知,他们并不如表现得那般平静。
二楼的伙计与迎宾看不下去了,派了一人下去喊采小兰,给这一群狼心狗肺、不知好歹的东西一点颜色瞧瞧。
浣纱堂的大门迎来了它光辉的时候。
唱名的伙计差点将喉咙唱破:“扬州府刺史大人到,奉贺礼白玉狮子一双……”
“礼部主事卢大人到,奉贺礼百贯……”
采小兰脑袋里涌出了一千个问号,“怎么冒出两个卢大人?”
她到外面,地上跪了一片。也正是到了此时,她才明白,官与民真的差了不止一个层次。升斗小民,在作坊开业的时候,邀请大官到现场,简直开玩笑。
“两位大人,请跟我来。”采小兰在前面领路。两位卢大人她还真认识,一个是刺史卢青云,另一个是卢勇,崔卢氏的弟弟,崔乐的狗腿子。
卢青云本没想来的。
他之前回了一封信给崔卢氏,告诉她一些有关采小兰的信息,尤其提了棉布坊筹备过程中,扬州城一些权贵的阻碍。想借此表功。
而崔卢氏收到信,兴奋极了。她可是听采小兰说过棉布这回事,一时之间,坠入过往艰难生活的琐碎中,整日以泪洗面。
卢勇见不得姐姐如此,主动应了礼部公出的差事,说替她去瞧一趟,把阻拦的事情解决了,这才将崔卢氏哄好。而当卢勇将事情告诉给崔乐的时候,却被他一通指责。
“胡闹,一人之力怎么斗得过群体?况且那些垄断的商贾背后要没人,他敢这么做吗?你呀,做事情前,也不知道想清楚。”
卢勇好心办了坏事,心情不佳,但不敢反对,“乐哥,我都应了姐姐了。你就让我去扬州转一圈吧。现在的刺史是族里侄儿,应当会给些面子。”
“去吧!”崔乐轻轻挥手,心里一团糟。最近的烦心事多着呢,老大老二还好,在他的帮忙下,有个正经的活干着,点卯奉薪,生活不忧。而老三,去年的时候,殿试第五名,在他的运作下,入了翰林院。一年里,常与他闹腾。说翰林院过闲,想外放做官。
说的话,一次比一次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