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高的厅堂里,许歆和傅致衍一站一坐,似乎是在争吵,谁都没有发现站在门口的江宜清。
如果不是因为记得许歆的脸,江宜清都快认不出来他,他的头发比之前长了许多,额上戴了个发带,脸上因为争执而微微发红。
“我不知道这幅画对你这么重要,我看到上面破了个洞,就想着用纸把它填补一下,就因为这个你要把我赶走?”
江宜清看到茶几上放着的是他在傅致衍十八岁生日那天送给他的立体纸艺画,今天早上江宜清从傅宅出来的时候还看见过这幅被随手扔在杂物间里的画,现在画上破的洞被填充了新的纸。
但是很显然因为被放的太久,画上的纸开始泛黄,新填充的纸过分白,整幅画显得不伦不类。
同样让江宜清感到陌生的是傅致衍,坐在沙发上的傅致衍穿了一身西装,虽然他坐着,却透露出一种让人无法忽略的强势,他眼神向下,显出一种睥睨倨傲来,一字一顿地质问站在面前的许歆:“谁允许你碰我的东西?”
“是,是我没有经过你同意就填补了画,是我不对,”许歆控制不住地拔高了声音,“但是现在外面都是狗仔,你让我去哪,难道要让他们拍到我夜会傅总,深夜又从傅宅出来?你想让明天的娱乐头版上面挂满了我们俩的合照吗?!”
“这不是正合你意吗,许大明星?”傅致衍漫不经心中带着凌厉,“许歆,我再说一遍,之所以让你来傅宅躲狗仔是看在许伯伯的面子上,不代表你可以随意支配触碰这里的东西,我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也没有任何可能,这一点七年前我就和你说得很清楚了,现在我让你滚,你还有什么立场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张识,”傅致衍不容置疑地说:“送他回原来的酒店。”
“好的,傅总。”站在他身旁的助理张识弯下腰,礼貌性地伸出手,“许先生,请。”
许歆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傅致衍把茶几上的画拿起来,格外细致地将他填补了好几个小时的纸撕去,仅仅是为了让这副原本就已经破损的画恢复原样。
他突然开口说:“这画是江宜清留下的是不是?”
傅致衍抚在画上的手忽地一顿,许歆就知道自己说对了,他自嘲般笑了笑,不留情面地说:“江宜清都已经失踪七年了,这七年里你找他找了这么久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完全找不到人,傅致衍你发疯还没发够吗?!”
像是要剥开遮掩让傅致衍认清现实,许歆话一句比一句更狠,“一个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他但凡还活着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点消息也没有,失踪七年毫无消息,还活着的可能性有多大?傅致衍,这些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你不过是在骗你自己!”
傅致衍很明显处在爆发的边缘,他缓缓站起来,神色晦暗复杂,“你什么意思?”
“我说江宜清死了,他死了,你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傅致衍一把拽住了许歆的头发,声音阴郁狠厉,“你他妈敢再说一遍?”
头发被拽住,许歆被迫后仰,仰着头的时候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江宜清,脸上活像是见了鬼,仿佛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说不出话,好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江、江宜清你没死?”
傅致衍顺着许歆的视线看去,骤然松开了手,他注视着江宜清,声音中带着不可置信和小心翼翼,嗫嚅般颤着声喊江宜清:“……哥?”
傅致衍太害怕了,怕这又是一场易碎的梦。
第29章“你去哪儿了哥”
灯光大亮的厅堂里静得只余风声,傅致衍喉结微颤,像是怕惊到江宜清似的,不敢上前也不敢触碰,哑着嗓子轻声说:“你去哪儿了哥。”
比起真的想要让江宜清回答,他的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傅致衍比起之前瘦了些,下颌骨轮廓清晰、棱角分明,他穿了一身纯黑色的高定西装,暗蓝色领带系得一丝不苟,裁剪合身的西装更显得他肩宽腿长,整个人显出一种江宜清从未见过的凌厉来。
可江宜清分明记得,傅致衍最不喜欢穿西装,即使在正式场合也很少愿意穿,更不要说是在家里。
他向来随心所欲,从来不会为了其他人或者事而改变自己。
可眼前的alpha虽然凌厉,却合宜,就好像从前傅致衍身上那些不驯与恶劣全部被他收敛了进去。
这样的傅致衍对江宜清而言实在是太陌生了。
“哥……”傅致衍又唤了他一声,alpha琥珀色的眼睛里映出面前的江宜清,他在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垂在身侧剧烈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
虽然傅致衍贴着阻隔贴,但或许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alpha的信息素不可控地往外泄露出了一点,对于怀孕的江宜清而言,这种浓度的信息素就足以让他呼吸不畅。
站在背光处的江宜清看着傅致衍的眼睛,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将背抵到了门上。
在电梯中被灯管划伤砸到的半边肩膀提醒着江宜清他被困在医院电梯这件事是真实发生的,但是无论怎么想,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古怪离奇。
肩膀抵到门的瞬间,江宜清疼得呼吸一窒,血肉拉扯的疼痛让江宜清体力过分透支,身上的衣服像是被血濡湿,又湿又冷地沾在身上。
小臂发痒,江宜清迟钝地去看自己的手,才发现有一道血线从肩膀滑落到手背,又在指尖聚集,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