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璐呆了两秒钟,然后就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嗷”一嗓子尖叫出声,连滚带爬地蹿回到自己屋里,她“砰”一声甩上自己的门,一头扑向床头柜,小声说:“熊珂熊珂!”
颜珂:“干嘛?怎么了?”
“王劳拉她在厨房磨刀,哎哟妈呀,吓死我了。”
颜珂愣了一下:“……啊?”
“真的,她在那一下一下没完没了的,眼睛里还闪绿光……”叶子璐给吓得一点睡意也没有了,眼睛睁得大大的,脸都白了,“你说她不会是梦游吧?一会不会跑我这‘切西瓜’来吧?我我我我还没活够呢!”
颜珂虽然知道,此时自己的模样实在是战斗力为负,可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走,我跟你去看看。”
于是几分钟以后,叶子璐就双手举着个歪鼻子外眼睛的小熊,大着胆子重新回到了厨房,站在门口不进去,探出个头,绵羊似的咩了一声:“小花……”
王劳拉径自咔哧咔哧地磨着刀。
叶子璐抱着颜珂,像抱着个护身符似的,哆哆嗦嗦地问:“你磨、磨刀干什么?”
“杀人。”王劳拉干脆利落地回答。
颜珂小心观察,发现她眼神虽然愤怒了一点,但依然是很清明的,不像梦游的。
“哦……哈哈,杀人啊……”叶子璐干笑了一声,“杀谁呀?”
王劳拉绿着脸没回答。
叶子璐就又蚊子一样地嗡嗡着问:“不会是我吧?”
“姓宋的那狗娘养的。”王劳拉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奇异的森冷。
“哦,不是我啊,那我就放心了。”叶子璐听了这话,立刻脸不红心也不跳了,连害怕也给忘了,拍了拍胸口,她竟然就这样大喇喇地钻进厨房,围观王劳拉是怎么磨刀的,甚至还在一边上蹿下跳地指指点点,“你小点劲,别割着手,是这么磨么?你方向反了吧?……哦对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说磨刀就是把刀刃磨薄嘛,万一运力不均磨漏了怎么办啊?”
颜珂:“……”
他有种自己的勇敢和感情都被深深地浪费了的感觉。
叶子璐的乌鸦嘴果然一语中的,王劳拉把家里唯一一把菜刀给磨卷口了,幸而她们俩平时也不大在家里做饭。
王劳拉挫败地扔下了卷口的菜刀和磨刀石,水池里的水还开着,她拖过塑料椅子四仰八叉地坐在那里,对着菜刀的尸体,也仍然不解气,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要宰了姓宋的。”
叶子璐关上水龙头,又找东西小心翼翼地把卷口菜刀包好,然后也搬了一把椅子坐过来,等着发挥室友爱,当对方的垃圾桶。
然而王劳拉似乎并没有什么忧伤和烦恼,她只是杀气腾腾。
“我要拿刀捅死他,先捅肚子,等他不会动了,再从上往下割,这一刀,这一刀,这也要来一刀,”王劳拉一边说,一边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在他浑身上下划满花刀,然后往油锅里一炸……”
叶子璐听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吸溜了一下口水。
王劳拉跟颜珂都转过头来,一起观赏这位听恐怖故事听馋了的奇才,叶子璐还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呃……我就是突然想起油炸火腿肠了。”
王劳拉从冰箱里翻出几根火腿肠:“吃么?我给你炸……拿水果刀削行么?”
叶子璐欣然同意。
她们俩大半夜地,就站在厨房开始炸火腿肠,王劳拉就一边细致地切着花刀,一边继续畅想凶杀现场:“要不然,我就把他绑起来,用透明胶带把他的眼睛鼻孔嘴都给粘上……不,不用透明胶,要用502!粘上以后让他张不开嘴也张不开鼻孔,让他的脸先变青,后便紫,最后黑乎乎一大坨,活活憋死他!”
“嗯。”叶子璐说,“油热了。”
“你别老打岔,我这杀人呢——哦,对了,去看看咱家那包孜然粉过期了没有。”王劳拉一边吩咐,一边削好的香肠扔进了锅里,噼里啪啦地炸了起来。一边炸,一边说,“我炸的是宋成梁。把他炸得透透地,扔出去,给狗吃……”
“别啊,”叶子璐弱弱地抗议说,“我还要吃呢。”
王劳拉的另类抒情再次被打断了,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小花,别考研了吧。”叶子璐突然靠在厨房门上,轻轻地说,“你想啊,你今年都二十六、快二十七了吧,最早能考上今年的,那也都是九月份了,然后呢,再念两三年才能毕业,毕业了你都快三十了,这两三年你干点什么不好呢?”
王劳拉一声不吭地翻动着油锅里的香肠,香味冒了出来。
叶子璐说得有道理,王劳拉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