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临淄城外,撕心裂肺的哭喊求饶声,最终伴随被什么止住,彻底安静下来。
而就在城内,衍父与外祖母的府邸门外,早已经跪满了人,而在府邸的院子中,孇谷更是气得拍桌子。
“是尔等昔日与赢氏宗亲,接二连三催促郡守、郡尉赴任,又纵容楚燕之旧族,暗地里派人北上,勾结东胡,致使吾外甥离开临淄!眼下倒好,吾外甥随了尔等的愿,离开临淄,尔等又来求情……”
孇谷起身,毫不留颜面的指着眼前的几名士族之人,这几人有老有壮,都是临淄城内有头有脸,也最具权势的人。
但眼下孇谷可管不了那么多,一想到昔日这些老者的举动,孇谷就来气。
“反正眼下,毫无办法,就是送信去咸阳,日夜兼程不眠不休都来不及!”
孇谷看着不远处母亲瞪过来的目光,这才收起一些脾气,但脸色,依旧十分难堪。
“吾等知晓此事的为难,亦知晓此事说起来,沦落至此,也是吾等咎由自取,吾等悔不知当初!”
为首的邢老一脸愧疚,语气满是无奈的看向孇谷说道,随后看向一旁的衍父、水寿。
“眼下吾等只求,能保住家业,这是自先辈传下来的根基,吾等不能丢啊!还请有老武烈君之父、兄,能前往秦军大营,面见其将,为吾等留下一支血脉在临淄,此恩,吾等士族,日后不会忘记!”
邢老满是卑微的对着衍父、水寿拱手,弯腰打礼。
“是啊!还请武烈君之父、兄出面,为吾等留下一支血脉,保留先人所留之家业!”
“还请武烈君之父、兄出面!!!”
凉亭下,一个个平日里德高望重,昔日不管是见到郡守还是郡尉等人,都自视清高的老者,此刻全都纷纷弯下腰,对着衍父、水寿打礼。
面对孇谷的话,苦涩的神情,浮现在每一个老者脸上,其余中年男子也是羞愧得不敢反驳。
能来到衍父这里的,都不是一般人,看得也更清楚。
此去关中,一行万里,沿途这般走去不知要多久,辛苦不说,人多便会乱,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何事,况且,这些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比谁都清楚,家业这东西,能在临淄,便是家业,便是根基。
变卖离开,或者人走,便是拔根,如树那般,会逐渐萎缩不说,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回事。
唯有在临淄留根,日后等个三年五载,再想办法搬迁回临淄,这才是家族延续下去最好的办法。
也是这样,他们才会来到这里,请求白衍的父亲、兄长出面,别看这二人并无官职,但他们都私下打听过,秦军的主将不仅仅与白衍相识,就连其他将领,都曾在白衍麾下领过兵,参与过楚东一战,白衍对他们不仅仅有救命之恩,也有立功之情。
他们也知道这是秦王之令,白衍不在,根本无人能保下他们,但眼下,只要白衍的父亲、兄长,私下去秦军之中求情,为他们几个士族,留下几人在临淄操持家业,这并不难。
有白衍在咸阳,有白衍的父亲、兄长出面,秦军主将、将领也不会担心放过几个人。
凉亭下。
看着面色为难,有些犹豫的衍父、水寿,一个个老者也只能低声哀求着。
昔日是他们暗地里把武烈君赶出临淄,落得今天这般下场,也是他们自食恶果,无话可说,此事日后到关中,他们自会去见白衍,亲自告罪。
但眼下,他们只希望,白衍的家人能帮他们出面,保下他们在临淄的根基。
……………………
正当临淄城内的士族都在白衍府邸,请求白衍的族人能出面之时。
同在齐郡之内,无论大小城邑,随处都能看到秦卒在押送着士族之人,就连一旁的琅琊郡,亦是如此。
昔日这两个郡的齐国旧族,看着不留情面的秦卒,全都只能拖家带口,一脸悲戚的混杂在少许楚魏燕旧族中,一同离开故土,在秦卒的押送下,一步步朝着万里之外的关中方向走。
其中,詹氏的詹懋绅、喻氏的喻斗、徐氏的徐镍,还有鲁回,以及各地城邑内的齐国宗亲,当他们这些人,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妾、族中老幼,全都被赶出府邸时,一个个人的脸颊上,全都面如土色、心如死灰。
离开城池时,望着四周手持长戈、利剑的秦卒,回头看着城邑,故土,想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人护着他们,无一例外,所有人全都开始后悔起来,后悔当初密谋,把白衍赶出齐地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