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衍看着竹简,一想到嬴政不一定会修改一部分的秦律,特别是涉及到戎卒屯兵,便有些担心。
后世百代皆行秦法,但那也是有些地方修改过的秦法,而伍卒更是重中之重。
这时候方才吞并天下的秦国,面对赢氏宗亲与军功士族提出的分封,又没有杀尽六国旧族的情况,就像在悬崖边缘。
郡县制,郡国并行,推恩令这些,白衍都已经交给嬴政。
抬头看向窗外的院子,白衍心里盘算着,既然要送这假冒之人去咸阳,那么日后应当尽快找个时机,把郡县制的缺点,以及后世儒治的好处,一并交给嬴政才行。
云阳君赢淡几人都已经来到齐地!
不能让秦国再走周朝的老路,也绝不能让秦国如同后世记载中的那般,走向灭亡之路。
…………………………
“距离咸阳,还有几日?”
一条小溪旁,徐福翻身下马,转头看向弟子询问道。
连日奔波,徐福本就一把年纪,这颠簸来颠簸去,下马的时候,明显可以看出徐福的神态,有些疲惫。
“弟子来过,此地距离咸阳,若是顺利,八日便能到,若是慢些,十日!”
刘盂背后背着布裹,牵着马儿喝水,转头对着恩师徐福说道。
回想昨日恩师说的话,刘盂看着四周没人,想到不久后就要抵达咸阳,最终还是忍不住看向恩师徐福,目光有些复杂。
恩师是想在见到秦王嬴政后,借机让他对嬴政说出,昔日在吕府偷看到的竹简内容,骗秦王嬴政说是他在齐国偶然间见过。
只要通过嬴政证实,白衍便是着书之人。
恩师便可以利用这件事情!
不管是继续调查白衍为何隐瞒,以此要挟白衍,还是去告知田儋、田横等人,这对于恩师徐福而言,都有好处。
可是,他这个做弟子的……
随着这个念头,刘盂心里也颇为不是滋味,恩师似乎从未想过,若有一日,秦王嬴政得知他在欺骗,嬴政定然不会放过他。
想到这里,刘盂既是失落,又是不公,当初他就是因为偷看竹简,说好听点,是被吕氏送回齐国,说难听点,就是被赶出秦国。
那个叫衍的少年,还有吕氏!他们昔日的做法,如今随着逐渐靠近咸阳,随着距离咸阳的路程一日比一日近,曾经那不堪的经历,让令人羞耻的遭遇,宛如揭开刘盂的伤疤一般,让刘盂内心备受折磨,却又无可奈何。
更让刘盂难过的是,就在他不堪之际,如今连恩师,都不顾及他的性命。
刘盂越想越是不甘心,为何让他欺骗秦王嬴政?欺骗如今灭掉诸国,吞并天下的秦国国君。
若白衍真正是着书之人,那么真正欺骗嬴政,应该杀头的人,是白衍!还有赶他离开秦国的吕氏之人!
为何让他瞒着嬴政,为何杀头的事情让他担着,而好处……却让恩师的。
刘盂不傻,清楚一旦欺骗嬴政,日后被嬴政发觉,恩师一定会撇开干系!若是这样,还不如把这件事情……
亲口告诉嬴政!
或许嬴政还会私下封赏他!
小溪旁。
刘盂看着马儿饮水的模样,目光有些恍惚,呼吸有些紊乱,直到恩师徐福的声音传来,刘盂这才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