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十三还没回话,徐心烈忽然插嘴,“是什么?”
屠二十看了看十三,低头朝徐心烈道:“弑君。”
徐心烈细品了一下周围人的反应,有些震惊,怎么难道她才是封建残留吗,为什么听到这俩诛九族的字,一个两个都跟吃饭喝水似的,面无表情?!
可下一瞬,她就听到身后有人“毛大哥毛大哥”的连叫两声,转头就见毛文武睁着双铜铃样的大眼仰天往下倒去,竟然是震得往后一个倒仰,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过去了?
旁边的人此时也回过神,倒吸一口凉气,露出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左右看,上下看,努力夺取着神智的控制权。
徐心烈放心了,好嘛,原来是震惊过头了,她差点都怀疑自己了。
毕竟在进入皇宫的时候她本来不紧张,但是在假想自己这么做无异于上辈子潜入中nan海,忽然就慌了一下,于是对自己是升斗小民的认识又深刻了一分。现在如果他们连弑君都不慌,那自己分明就是在场最庶民心态的人了,想想还真有点丢脸。
“心烈,怎么办?”十三倒确实从头稳到尾,此时当着自己属下的面征询徐心烈的意见,神色非常认真。
徐心烈是真的没指挥过这么大阵仗,她好像是来救驾的,但没想到皇帝可能落地成盒,此时看着众人灼灼的眼神,不由得脑子有些混乱,但首当其冲的问题是……她指着屠二十,问十三:“他可靠吗?”
十三愣了一下,看了看低着头的屠二十,点头:“他与我差不多岁数,境遇也相似,之前对我帮助良多……”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无非就是想为自己的信任找理由,徐心烈此时也无暇想太多,华贻枢的天星楼在宫里很难施展开,如今她也只能信这个屠二十,便直接问屠二十:“那个,皇上,和皇长子在一起吗?”
屠二十连“弑君”都没带感情色彩,此时却有些惊讶了:“没,皇上被困在御书房,皇长子与皇后在宁坤宫中。”
“这么说,群臣在正殿,妃嫔被关在自己宫里,羽林卫没跟着的也都关在一处,再加上其他零零碎碎的宫女内侍……献王进宫是带了多少人呀?军队吗?宫里人都瞎的吗?”
“是羽林卫被握在献王手中了。事发之时羽林卫统领陈济时假传口谕,令羽林卫关闭宫门封锁各宫院,提出质疑者皆以造反论处,一天过去即便知道自己被拖下了水,但没有人指挥,各处羽林卫也不敢轻举妄动。”
“陈济时……”徐心烈见过他,是个很普通又很自信的中年大叔,看起来挺强壮精明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他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知道,以后与你说。”十三道,“现在怎么办?”
徐心烈有些狐疑,总觉得十三好像是不让自己跟屠二十多说话才这么讲,她皱紧眉头,只能道:“还能怎么办?我跟你去献王那儿拖时间,另外去几个人意思意思救个驾,苗奇威你挑几个厉害的,把皇长子救出来,我们极限换家!”
一番话说完,现场沉寂了一会儿。
“等等,什么叫意思意思救个驾?”
“极限换家又是什么?”
“怎么让苗捕头去救皇长子?皇长子应该是安全的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质问起来。
徐心烈忽然理解了十三不让人跟她解释为什么献王能策反羽林卫将军的原因,因为要她现在开讲座解释屠青莲的“野望”也着实有些烦人,她叹了口气,低头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才道:“你们听不出来吗?真正在搞事的是屠青莲,他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姑娘怎么会知道?”
“献王那就不管了?”
“他们若找到了副本给大臣们看,我们的立场岂不是就尴尬了?”
鸡一嘴鸭一嘴又开始了。
徐心烈:“……那要不,大家自由活动?”
她是微笑着说出来的,大概确实很慈祥,在场的人都被感动到说不出话来,默默的闭嘴了,眼观鼻鼻观心。
“我指挥不动你们,我就提建议吧?”徐心烈继续“温和”道,“我和十三去献王那拖延时间,看能不能干掉他。苗奇威你挑人去救皇长子,其他人去皇上那意思意思,那儿肯定有重兵埋伏,所以不要硬拼,让屠青莲以为我们心里只有皇上就行,如何?”
毛文武直接抱拳,一脸惭愧:“武衙吏全听姑娘做主!”
苗奇威从头到尾没说话,此时也抱抱拳,转头开始挑人,被挑中的也没意见。
徐心烈心头那邪火终于下去了,叹了口气,对毛文武道:“你们此去必是苦战,别忘了我方才说的话,皇上已经是屠青莲的弃子,他最看重的还是皇长子,掌握了皇长子,就是掌握了胜局。就算皇上真没了,这天下,也不会是献王和屠青莲的。”
毛文武几个毅然点头,摆出一副壮士一去兮的样子,抱拳急不可耐的往御书房方向跑去,看那架势,显然还没法把皇上当“弃子”看待。
“好了,我们走吧。”徐心烈拍拍手,转头对十三笑道。
“徐心烈,”一旁,苗奇威刻意落在他的同伴后面,忽然道,“你在谋划什么?”
“嗯?”
“他们被你带跑了,我可没有。”苗奇威冷声道,“什么皇上是弃子,若我们力保皇上,不管屠青莲和献王如何,这天下就一直是皇上的。他们不也说了,孩子没了,可以再生……皇上没了,先帝这一脉,就真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