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了守军的盾阵上后,连破盾带自身的体重,孙卢把落到之处的盾牌手给砸得摔倒了。
两边的盾牌手,近处者受到牵连,不由趔趄,波及开去,整整半排盾牌手的阵型都乱了。
个子小有个子小的好处,灵活敏捷,孙卢一滚身,先是避开了一支敌人的长矛,跟着麻利地按地跳起,破裂的盾牌他已丢掉,然后他仗刀在手,左支右架,相继格挡开随之刺来的敌矛。
马蹄声由远而近,伴随着哇呀呀的大叫,孙卢百忙中,抬眼去看,看到了挺矛冲来的魏元。
魏元大叫不止:“留给我!留给我!这矮子留给老子!”
孙卢没功夫与他对骂,也没功夫回头看鹿砦上己曲部曲攀援的情况,只能高声叫喊:“人呢?人呢?老子已经冲过来了,你们呢?你们呢?”连喊了三四个他的亲兵的名字。
接二连三的回答在他身后响起:“大兄,我等来了!”
孙卢心头大定,觑准再次刺来的一支敌矛,探左手抓住,用力往回拽,将使此矛的那个守军矛手拽到身前近处,挥刀下砍,砍到了这矛手的右臂上。甲是精甲,孙卢所使之刀亦是刘昱给的百炼宝刀,吹毛利刃,这矛手的右臂顿被他砍断。这矛手断臂血涌,丢下了长矛,想要用另手去捂断处,又不敢,痛呼跳跃,退往后去。孙卢借机取了他的长矛在手,左手矛前指,右手刀护胸,瞋目厉声,喝道:“我乃刘郎帐下孙卢!降者不杀,不惧死者,来、来、来!”
当面之守军无不震骇,纷纷后退。
魏元恰好驰马奔到,他本是要来刺孙卢的,不意守军居然后退,纷乱退后的守军阻住了他的钱前驰,再往前驰奔,就要与退后的守军撞到一起了,没奈何,他只好转马收势,擦着退后的守军往东边驰了一段,把他气得大骂:“你这狗日的苑会,老子就知道你不堪用,又拖老子后腿!早知你这般废物,你阿母夜半敲门,再来我家几回,老子也不用你矣!”
却退后这部的守军,正是被他战前教训的那个屯长的部曲,苑会是此屯长的名字。
魏元复折马转回,看去,见贼兵趁住孙卢当先过障,孤身敌众的机会,起先还是三三两两,转眼已是成群结队地攀上了鹿砦,虽时有中箭撤下,或笨手笨脚,攀不下来者,可大叫大喊着翻过鹿砦的却是更多!翻过了鹿砦的贼兵,离孙卢远些的,自结成伙;离孙卢近的,都靠拢向了孙卢。不过小半刻钟,已有数十贼兵翻过了鹿砦,背靠鹿砦,结成了四五个小阵。
被魏元大骂的屯长苑会涨红了脸,深觉羞耻,拿了一柄长矛,呼喝部曲,引着十来人,攻向孙卢。形势已然转换,孙卢已不是身单力薄,边上有了他的两三个亲兵、三四个部曲的相助,又哪里会是苑会能够再来攻动的了?苑会领众,连着攻了两回,所领之部曲反被杀伤少半。
魏元大叫骂道:“废物!废物!没用的东西。给老子闪开,老子来取这矮子性命!”
苑会等往后撤走,给魏元让开道路。
魏元终於有了纵马冲杀的空间,他转好马头,调整好冲锋的方向,鼓足力气,夹住马腹,催促战马奔腾,长矛牢牢握在手中,矛柄夹在腋下,冲着孙卢等这伙小阵杀来!
孙卢的亲兵还好,那几个结阵在他边上的部曲虽有两个服过兵役,何尝见过战马冲来的景象?已俱是惊恐,都被吓得打颤,背后要不是有鹿砦阻挡,说不定掉头就逃了!孙卢毫无惧色,迎向奔来的驰马,紧盯着狞笑的魏元,双腿微沉,双手持紧长矛,喝道:“刺!刺马!”
他边上的亲兵、部曲,有使刀的,有使矛的,使矛的共三人,应着他的命令,齐齐将矛刺出。
带上孙卢的矛,四支长矛,猛地刺向奔来的黑色战马!
这匹战马不待魏元指挥,在与孙卢等接触之前,前奔的势头主动止住,躲开了长矛,转往侧边而去。苑会等人瞩目之下,一场来势浩大的纵马冲锋杀贼,就此戛然而止!
魏元提足了劲,要一矛将孙卢刺死,万万没想到,结果他的战马不争气,他的矛还没刺到,战马就转向了。就像是一拳打到了空气上,这真是把魏元给弄得又憋劲,又生气。
怒极的魏元痛骂他的战马,叫道:“你这狗日的!老子给你改个名字,你叫苑会算了!”
苑会涨红着脸,带着部曲,接着往孙卢等人处攻。
魏元能够看到整体的战场形势,孙卢此处,贼兵已算是立住了脚跟,其它几处翻过鹿砦的贼兵,有被杀散的,可也有立住脚的,暂时来讲,双方属於相持,可问题是他的兵少,越来越多的贼兵已经攀上了鹿砦,随着他们陆续下来,进入战场,敌我兵力的对比就将会出现根本的改变,到那时候,己部肯定就抵挡不住了。魏元知道,鹿砦这道防线已是不能再守。
他转头西顾,东边数里外的鹿砦防线处,杀声震天,战斗的细节看不见,然贼人的那面红旗高高飘扬,已经越过了鹿砦,竖立在了鹿砦的内侧,显见东线的贼兵也已经突破了鹿砦。
魏元当机决断,下令喝道:“撤!撤!撤回营地,再杀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