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堂子?里,窗户、木门全都关得严实,日光透不进?来,屋子?昏昏暗暗的。
家里没有洗沐用的大木桶,王墨就用脸盆接满了水。
他撑着手?臂,挪到小马扎上,将自己脱得精光。
这么多年,王墨从没有这么审视过自己,一寸一寸的满是焦躁和不安。
好?在除了颈子?,身上倒没啥痕迹,可那股子?羞耻却如何都下不去。
布巾子?浸湿、浸透了,顺着颈子?一下下用力的擦。
擦得皮肤起了红,泛了血痕,还是不肯收手?。
咚的一声闷响,布巾子?扔进?盆里,溅出一溜水。
王墨终于忍不住,弓起单薄到肋骨分明?的脊背,抱住手?臂恸哭了起来。
他长这么大,从没做过半分伤天害理的事儿?,可老天爷就是不肯放过他。
他觉得这日子?好?难、好?难,压得人喘不来气,他明?明?已经尽全力活了,却像是走?在一条漆黑的巷子?里,瞧不着一丝光亮。
一连三?日,王墨都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没有半分精气神。
他以往便不咋出去,眼下更?是连门都不肯开了。成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干啥,就那么靠着墙,呆愣地坐着。
平静沉默的,像是一樽没有声息的石像。
不过说来也怪,平日里没事儿?就过来的玄鳞,已经三?天没露过面了。
直到日头落进?远山,天地暮色苍茫,门外头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王公子?,你在吗?”
入了冬,天气寒得紧。
冷风呼啸着掠过山野,可是刺骨。
灶堂子?里,火苗燃着干柴,噼里啪啦的响。
炉灶上的粥锅已经沸了许久,白稠的汤水扑开锅盖子?,顺着铁锅壁滚了下来。
外头又喊了两声,王墨才猛地回过神。
他手?不自觉攥紧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汉子?又来了。
他不想?应声,可那人还在唤他。
王墨垂下头,深吸了两口子?气,他今儿?个若不理会,那明?儿?个呢、后个呢……总得做个了断。
他咬了咬唇,手?扒拉着土面,出了灶堂子?。
以往时候,狗子?知道玄鳞来了,最是欢喜,两眼睛亮晶晶,恨不能打屋里就开始摇尾巴。
可眼下,却是蔫头耷脑,夹着个尾巴蹭着墙根走?,那模样,可怜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