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昏死的王墨,急得膝行上前,抓住了吴老夫人的衣摆,颤声道:“老夫人,我?和二爷在?同个院儿里伺候,最是清楚他对大?爷咋样。头三年,大?爷被搓磨得不成人样,是二爷一口饭一口水给喂回来的啊!大?爷管不住身?子,谁瞧了心里头不膈应,可是二爷没有,那被子、褥子,他一个人洗啊!他亲口同我?说的,要待大?爷好?,要和他一辈子!夫人夫人!他若真和这车夫有啥,跑便?跑了,干啥还回来啊!”
吴老夫人盛怒之下,几乎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却被孙婆子最后头的话儿说得愣住了神。
是了,若真是私奔跑了,还回来干啥。
她皱紧眉头,看去周平,沉声道:“你俩去做什么了!”
周平被问得一哽,牙齿咬住唇边,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
做什么了……直白说是去了渡头,撕了黄符纸,将?海底的怪物放出来了?
天?爷,谁会信啊!
他手紧紧攥作拳头,骨节上一片白。
暴雨过后的清晨,格外的冷,尤其长风穿过回廊吹到身?上,能?冻得人一激灵。
蓦地,瘫在?地上的王墨急促地喘息起来,胸口子惊咳,血顺着唇角淌了下去。
他费劲儿地睁开眼,满眼的血丝,手指头抠在?地上,染了一片血,他抬起头,气若游丝地开口:“爷……爷咋样了?”
闻言,吴老夫人颤颤巍巍地俯下身?,凑到王墨跟前,她伸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襟,痛哭道:“昨儿夜你去了哪儿!放他一个人在?屋里!”她伸手指着石阶,“他就摊在?那儿,没人顾、没人管!淋了一大?夜的雨!心脉都断了!”
王墨愣住,久久没有动作,他喉咙撕裂了似的哑:“心脉断了,咋会断啊……”
他就那么呆愣地、无神地瞧着吴老夫人,眼睛里涌出泪,顺着脸颊扑簌簌地滚落了下去。
忽然,一阵脚步碎响,小女使慌张地跑了过来,她仓皇道:“老夫人,您快回去看看吧,大?爷怕是不成了……”
吴老夫人慌乱地站直身?,她走得太急,脚下险些绊到,方婆子将?她扶住了,哽咽出声:“夫人啊夫人……”
吴老夫人抓住方婆子的手臂,好?半晌才站稳当,她扭过头,恶狠狠地盯着王墨,咬牙切齿道:“庭川若是好?不了,我?要了你的命!”
王墨呆滞地望着她,面无表情?,嘴里却不住地念叨:“心脉断了,心脉断了……”
卧房的墙壁、门上,贴满了黄纸画地符咒。
整整一天?,白昼到日落,大?夫来来去去几批,吴家大?爷自鬼门关?里走过几遭,终于抢了回来。
只是人昏睡不醒,躺在?炕上,活死人似的。
吴老夫人嫌王墨晦气,叫家仆扔进了柴房里。
他一天?没吃过东西,却觉不出饿来,身?上疼得麻木了,连心都不会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