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扑鼻而来,他们在餐桌前坐定,虞白给宿临池夹了一块糖醋小排,说:“我边吃边说。”
他开头就讲道:“我是陆清,但我的的确确,也有个名字叫‘虞白’。”
宿临池既已知晓他在孤儿院长大,又见过了他的两位养父,虞白便三言两语地将他是如何被收养,如何在陆叔叔病重时接替他执掌龙溪的经历一笔带过。之所以会故意接近虞启华,认真想来,不过是一时意气用事,没什么好说的。
后面的事倒琐碎起来,虞白哪怕没有整天待在龙溪,也不是甩手掌柜,方秘书事发后,肖奕受工作所累,脱不开身,他就亲自带人去地下赌场,从方秘书嘴里问出了幕后主使。
然后,在回去的路上,他撞到了浑身是血的宿临池。
满桌的杯盘碗碟渐渐凉了。
宿临池先前不让虞白饿着肚子讲话,菜上齐后,他自己却不下筷子,虞白同意没碰,只喝完了高脚杯里的红酒,他的脸颊被冷风吹过一遭,再用酒意一熏,便浮起了一层浅浅的红。
他说:“那时,你留在医院是最好的选择,可我还是趁你病中脑子不清楚,把你骗回家来了……大概从见第一面起,我就对你图谋不轨吧。”
宿临池喉头滑动了两下,眼睫微微闪动,作扇面扇风,将眼中种种情绪,或是惊讶或是羞赧,轻柔地传送出来。
虞白见他不答话,伸手在他面前来回地晃,被宿临池捉住了手。
“那你以后……”
“你不用担心!”虞白说,“虞启华惹不出乱子来。寰宇科技虽然是我生父创立的,但在虞启华手里发展多年,早已被牢不可破地打上了他的烙印,我生父的创业伙伴也被他陆陆续续地排挤走了。能留下的,不是野心勃勃、善于隐忍,就是胆小懦弱、没有主见。对上龙溪这个庞然大物,他没有胜算的。”
宿临池稍稍松了一口气。
“至于以后……”虞白抱着他的手,没有挂碍地冲着他笑了笑,突然凑了上去,温柔又急切地吻住了他。
他们说了太久的话,午间各家各户的喧闹声起了又落,这会儿都归于寂静,连在楼下追逐打闹的孩子们也不见了踪影。只有风,只有清浅的呼吸。
和淡淡的红酒香。
虞白吻上来时一分一秒也等不得,双唇相贴后,却下意识放缓了动作,像是终于到达了梦想之地的旅人,纠缠住对方柔软的嘴唇,浅尝辄止,便疲惫且圆满地退开了几分,轻声说道:“我在外边就想亲你了,但人来人往的,怕你难为情。”
“陆叔叔说他们前一阵子住过的海岛景色十分漂亮,气候温暖,适宜冬天去度假。我前几天还在发愁怎么和你说呢!现在总算是迎刃而解了……”
“——等等,还有一个问题!”
宿临池:“什么?”
“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啊?”
虞白但凡心神放松下来,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撩拨他的机会的,像只撩了主人一爪子却没反而得到了安抚的小猫,恃宠生骄地冲着主人晃尾巴。
“陆叔叔给我们安排了好大一张床,在上面打滚都没问题,说不准去度假一圈,休息没休息到,回来还会更累呢——唔!”
得意洋洋的小猫被咬住了。
第64章度假海岛
性别专科的主任拿着虞白发情期前后的两份检查单,不住地感慨道:“恢复得很好,激素水平已经升高到了oga的正常范围内,每月的时间也变得有规律起来,我给你开的调节发情期的药可以停了。”
虞白有点懵,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
腺体安安稳稳地蛰伏在皮肤下,不再像过去那样,打完了抑制剂,一连几天都会时不时传来刺痛。取而代之的是种浸到骨子里的酥麻感,就像宿临池昨天不是叼住了他的脖子,而是直接在他的末梢神经上留下来一个咬痕,轻轻一碰,就能激起一阵轻微的战栗。
宿临池怕他碰歪了纱布引起感染,把他的手捉了下来,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
“彻底痊愈了吗?”虞白追问道。
老主任睁着蜻蜓似的大眼,从眼镜片上方审视地瞪着他:“你自己想想,手机电脑坏过一次,维修好后,哪怕运转良好,零部件跟那些没损毁过的就能一样吗?”
虞白讷讷不能言。
老主任大约是怕他重蹈覆辙,板起脸声色俱厉道:“就算你体内的信息素浓度达到了正常值,也不能忽视身体健康,你的腺体大病初愈,依旧很脆弱,倘若没有做临时标记的条件,至多至多只能打一支普通抑制剂,过去一次性打四支强效抑制剂的情况,不能再有了!”
工作几十年的老主任发出的严肃警告令虞白无法招架,他连忙道:“您放心,家里抑制剂都放过期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没有我的医嘱,医院是不卖给病人强效抑制剂的,你手里那些全是徐院长走后门给你开的。”主任哼了一声,“我等会儿就去知会他,强效抑制剂,你一滴都别想碰。”
他说完,犹感意犹未尽,对宿临池说:“你们小两口感情不错吧,多看着他点,别叫他瞎胡闹!”
如果说老主任由于虞白的屡教不改,对他如秋风扫落叶般冷酷,那么面对让虞白“改邪归正”的宿临池,就立刻变了个模样,眉开眼笑,要多温和有多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