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下不严,让虞先生看笑话了,”钱秘书叹息道,“万物多少有些人脉,查个人不难,小少爷失踪后,有虞先生收留,我们十分感激,但也想多了解些具体情况……不知虞先生是在哪里救了他?”
“哦,就是老城区。”
虞白将如何见到宿临池的经过讲述了一遍,钱秘书听完,又请他标注了大概的时间和地点,承诺道:“我会尽快给出一个交待的。”
说话间,他们开到了筒子楼下,预备接钱秘书返程的车也缀了过来。虞白请他稍待片刻,独自上去收拾行李。
宿临池来的时候,全身上下只有衣服是自己的,还因为沾了血被丢掉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私人物品,可在这里住了近三个月后,屋里的每个角落都不可避免地印刻着他的痕迹——新购置的烤箱和烘焙材料、洗漱台上的黑白情侣牙刷、旅行回家还没拆封的木雕摆件……以及若有若无的淡淡花香,全部昭昭地显示着他的存在。
虞白不想把他的东西全部装箱送走,又不想什么都不给他带,就意思意思收拾了几件常服。
临到要锁箱子的时候,虞白突发奇想,把宿临池的睡衣留下,偷梁换柱换成了自己的睡衣,这样一来,对方每到睡觉时间就会睹物思人,虞白缺席了他的白天,倒是有可能在他的梦境中占据一席之地了。
第48章关于谁是感情骗子
虞白小时候在孤儿院睡集体宿舍,长大了被陆叔叔收养,拥有了只属于他一人的大平层,独居也好,合租也罢,任何生活方式他都能适应。因此,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宿临池搬走后的日子不会难过。
这个认知在凌晨三点,他睁着眼睛醒来时破灭了。
虞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间卧室太大了,也太空了,少了一个人的呼吸声,就安静得能让人睡不着觉。
就这滴答滴答转动的秒针,他先是数羊,后来数水饺,上网搜索了一堆助眠音乐,可“宿临池”这三个字的魔力远胜于咖啡,越是刻意不想,越是在他的大脑中兴风作浪。
虞白努力未果,只好放任他充满了自己的思想,想象起他翻到睡衣时会是如何的错愕,忽然觉得被子有点热,伸手将被子拉下来一点。
一边,他又不可控制地思考另一种后果——要是宿临池日理万机,根本没有把行李箱打开,他暗藏的这个小小玄机不就起不到作用了么?
他不免遗憾,要是留一张小纸条就好了,或者请钱秘书传条口信,隐晦地提醒宿临池千万不要忘记整理衣柜。
他想着想着,鬼使神差地点开两人的聊天记录。
最近一条消息还是今早在列车上,他浏览到一则关于市面上各款安全套的分析报告,觉得日后必有大用,然而阅读过程中不小心点击了转发,宿临池看到时的脸色精彩极了。
宿临池……唉,还是不要吵醒他了。
虞白在对话框里敲敲打打,想了很多字,删了很多遍,可是最终一个字都没发出去。
此后一连两周,宿临池都没有联系过他。
虽说虞白预料到他这阵子会很忙,可能会忙到没空给他打电话,可当事情当真发生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不过他毕竟不是单纯居住在城中村的钢琴教师,想见男朋友而不可得的时候,还有别的渠道可以缓解思念之情。
于是在周六上午,肖奕的办公室来了一位特别的访客。
休息日加班,对非工作狂而言,绝对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肖奕显然不是工作狂。前段时间,龙溪下属一家分公司出了严重的财务问题,他将有关高层送去唱铁窗泪,带着副手亲身上阵,连续加班一个礼拜,整个人都在猝死的边缘徘徊。
为了不落到英年早逝的地步,他紧急给相关人员放了半天假,天昏地暗地睡了一场,早起时感觉脑袋都不是自己的了,但为了尽快处理完后续事宜,还是拖着行尸走肉的身体滚来上班。
一晚上不够补他缺的觉,肖奕去天台吹风醒神,结果再推开门,办公室里就凭空多出一个人来。
虞白在人体工学椅上转笔,听见门响,说了声“早安”,就接着处理他刚看一半的文件去了。
肖奕恍如坠入梦境。
这梦的内容过于美好,他舍不得醒来,轻声细语地问:“白哥,你回来了?”
“嗯哼。”虞白搭理了他一下,把有待商榷的部分划出来,附带修改意见,扔到待会儿要发还给秘书的一叠报告上,肖奕眼巴巴地看他一会,终于确定这是活的的虞白,大喜过望:“你可算要回归工作了!”
以往有虞白把控大局,他只需要跟在后头执行就好了,虞白一走,他做事免不了犹犹豫豫,瞻前顾后,即便仍能使集团四平八稳地维持现状,也快被工作熬干了——他都整整半年没看过一场球赛了!
“我来打听点事儿,”虞白停下笔,狠心无视了肖奕失望的眼神,“听说万物董事长的外孙找到了?”
……没给出准话,但好歹文件用不着他处理了。
肖奕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掏出由于顾及形象而冷落了多日的薯片,就着咔嚓咔嚓声说:“白哥你消息够灵通的……人我还没见过,但听说前几年是在万物的海外公司工作,很有两把刷子。”
“……没人给他使绊子吧?”虞白装作不经意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