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不可说,不可说。”宸王把藏在马车底下的牌位拿出来,面的不是某某氏,而是赵桃华。
按照民间风俗,开坟合葬要洗骨看子挑时辰,但玖珠道,若长生与敬贵太妃在有灵,是不会介意这场合葬礼不够隆的。
纸钱暖坟,再衣扫底,要把坟地的纸钱灰全部扇出来。
这事本该由儿孙来做,但赵太妃与长生都没有后人,所玖珠与宸王拿着自己穿过的外袍,吭哧吭哧扇半,终于把坟底燃尽的纸钱灰全部扇出去。
两人被飞扬的纸钱灰弄得满头满脸,素白的衣服变成黑白灰衣。
“来前我跟人打听过,这一步必不可少。”宸王拉着玖珠坑底爬出来:“这样就意寓他来生衣食无忧,平安顺遂。”
“哦。”玖珠点头,懵懵懂懂地点头:“接下来我干什么?”
“把赵……姨『奶』『奶』的衣冠放入坟中吧。”宸王把手背在身后:“其他的下葬规矩,都是福泽后人的,他既然没有后人,又何必折腾他。”
随着棺木下葬,泥土掩盖住棺木,玖珠低落的情绪,却开始渐渐好转。
当宸王让随侍把新雕刻好的墓碑立于墓前那一刻,玖珠脸『露』出笑容。
“终于不难过?”宸王掏出手帕,给玖珠擦沾灰的脸,尽管他的手也干净不到哪去。
“嗯。”玖珠点头:“他生前未能在一起,死后能同『穴』也好。”
“来,给他一炷香,然后我回家。”宸王把香递给玖珠,朝着墓碑作三次揖。
清风吹过,香烟在空中打个旋,飞青空。
长生,桃华。
愿他来生长命百岁,人生鲜艳如火。
两人回到马车,看到彼此满脚泥泞,脸花衣服脏,笑出声。
“这才对嘛,小姑娘笑起来多好看。”宸王伸手捏一下玖珠的脸蛋,她本就有些花的脸蛋,多两个黑糊糊的指印。
他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干咳一声道:“等会就黑,宫女太监不敢直视我容颜,等会只要我走得足够快,就没人能发现我衣服脏。”
当然,点其实是脸。
但他不敢说。
他浑身纸钱灰,在宫外更换衣服更容易引来他人揣测,不如光明正大回宫,别人不会多想。
“如果被人看见怎么办?”
“看见就说我带你出宫烤鱼,结果我俩不小心摔进灰堆里。”宸王淡定道:“放心,只要我说答案,就没有人敢继续追问。”
按照他往的行事风格,说不定也没人怀疑他说假话。
夜『色』降临,宸王拿两件黑『色』薄披风,披在自己跟玖珠身,理不直气也壮地大步走在宫道。
“亲娘尸骨未寒,就有身孕,什么贤孝,我看前都是装出来的。”
“亲娘那样,做儿子的自然也是装模作样。”
宫门后,有太监的声音传出来,他刻薄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的兴奋。
玖珠听到这段对话,当即停下脚步,宸王皱眉朝门后看去。
有些人,生来喜欢看他人落难倒霉。
世间不缺落井下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