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妹年纪轻轻,怎么拉这种……”
“琴声无意,听者有。”宸王打断怀王的:“不是琴声苦,是你的苦。”
这首曲子哪里苦?
分明是首青山绿水,悠闲宁静的曲子。就像是过尽千帆的老人,终于找到安之乡,卸下满身疲惫,获得了身心的宁静。
“哪来的曲声?”夜『色』降临,后宫里的声响便格外明显。
正与苏后散步的隆丰帝停下脚步,听着风中传来的曲声:“好像是奚琴声?”
“回陛下,安王殿下在璋六宫设烤鹿宴,皇子与皇子妃都在。”刘忠宝回道:“皇子们引吭高歌,皇子妃们弹着曲子,热闹得很呢,您可要去看?”
“不必,让他们兄弟间自己玩闹,朕若是去了,他们反而玩得不自在。”隆丰帝凝神听了片刻:“这曲子拉得不错,朕很久很久以前,也听过这首曲子。”
“陛下快跟我说说,这是什么曲子?”苏后好奇:“听着很是悦耳。”
“我五岁那年,皇祖父大寿,有位乐师便用奚琴,拉了这首曲子。”隆丰帝垂下眼睑:“后来这个乐师意图行刺,被金甲卫当场『射』杀。”
“行刺?”
“是啊。”隆丰帝点头:“后来有人说那个乐师是前朝余孽,从那以后,京城再无人弹此曲。”
四十多年过去,这首曲子几乎被京城的乐师遗忘。
“当时离前朝覆灭已经过去一百余年,难道前朝余孽还未死?”苏后觉得,这事果是真的,那些前朝遗臣后代,还挺死眼。
“真假不重,没人在乎。”隆丰帝叹气:“当时京城里死了不人。”
所谓前朝余孽,不过是皇祖父年迈之时,为父皇扫除隐患朝臣的借口。
可惜皇祖父没有想到的是,没有后顾之忧的父皇登基后,行事昏聩,差点把整个大成朝都拉进深渊。
年仅五岁的他,眼睁睁着乐师被『射』杀成了『插』满箭羽的刺猬,对方临死时大睁的眼睛,让他牢牢记住了这首曲子。
“拉琴的应该是玖珠。”隆丰帝了,年轻一辈,知道这首曲子还学这首曲子的,恐怕只有不在京城长大的玖珠了。
“拉得挺好,对吧?”苏后轻轻推他:“在孩子面前可别这首曲子的事,别吓着孩子。”
“我若是真提了,我们儿子还不得跑到太央宫跟我闹。”隆丰帝出声来:“这臭小子随我,疼心上人。”
烤鹿肉宴结束,皇子们已经喝得醉醺醺,玖珠走到宸王身边,见他脸颊虽然红了,却不像其他皇子东倒西歪地趴在桌上。
“殿下,我们回去了?”
“嗯,回去。”宸王站起身,把手背在身后,往前走了几步,见玖珠没有跟上,回头看她:“怎么不走?”
玖珠赶紧跟上,牵住他的袖子:“殿下,你没有醉?”
“哼。”宸王微抬下巴:“这点酒,怎么可能让我喝醉。”
玖珠顺势抱住他的胳膊,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但是并不难闻。
“今晚怎么没有月亮?”宸王突然停下脚步,仰头天空。
“可能快下雨了。”玖珠回答他:“清明时节总是容易下雨的。”
“哦。”宸王沉默片刻:“所以今晚我们不能一起晒月亮了。”
玖珠抬头他,他低头着她。
玖珠在他的眼底,到如雾般的水光,嘴角绷着的样子,像是有些委屈的小可爱。
呀,原来殿下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