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壤向第一秋一伸手,做了个“请”字的手势:“公子,请上马车吧!”
第一秋皱眉,道:“吾之名声,微不足道。你不必如此。”
“怎么微不足道了?”黄壤道,“我如今的神女祠可都是你建的。万一你声名狼藉,以后不再掌权了。那谁替我维护?”
监正一听,顿觉有理。他当先上了马车,黄壤这才跟上。
然后她似乎想到什么严峻的问题,道:“说起来,我如今以百姓香火信仰为生。如果他们哪天不再信奉我了,怎么办?”
监正大人在车中的锦垫上坐下,道:“不会。”
黄壤问:“万一呢?”
监正大人为她摆好果品糕点,正色道:“司天监会发鸡蛋。”
“妙啊!”黄壤抚掌叫绝。自己夫君把百姓心理简直摸了个烂熟。看在这些鸡蛋的面子上,她恐怕能活个地久天长。
她彻底不担心了,索性靠过来,依偎着第一秋。
第一秋没有拒绝。黄壤发现,只要不进一步刺激他,他对这种温和的亲密并不抗拒。
而第一秋轻抚着她的长发,也是到了此时,他才意识到黄壤说得不错。
他不能妖化,他将永远需要司天监的权柄,去维护神女祠的香火。
黄壤抬手,摸到他额下胡须,她心血来潮,说:“我帮你把胡子剃了,好不好?”
第一秋嗯了一声,将自己的储物法宝交给她,道:“里面有修面刀。”
黄壤于是一通翻找,第一秋仰头靠在车壁上,双目微阖。
他不担心黄壤会从储物法宝里找到什么,他对她没有秘密。
——本应是没有的。
黄壤找出修面刀,还找到修面油。
马车狭小,第一秋躺下来,头便枕到了她腿上。黄壤兴致勃勃,先用剪刀把第一秋的胡须剪成胡碴,然后涂上修面油,用小刀轻轻为他刮脸。
她手中利刃锋利,刀锋不时掠过他下颚。马车行走,偶尔也会轻轻颠簸。
可监正大人闭着眼睛——他睡着了。
上京,司天监。
马车在门口停下。
监正大人睁开眼睛,他正要掀帘,黄壤小声说:“我现在是你的侍女,这些事,当然只有我来做。”
“你?”监正皱眉。
黄壤说:“对。而且你要对我越冷淡越恶劣越好。只有这样,百姓才会觉得你痴情!”
监正大人于是道:“那你还不下车?”
!这就装上了。黄壤只得当先下车。
司天监门口,两个守卫已经向这里看来。但见马车上插着司天监的令旗,并不敢上前驱赶。
黄壤果然是个称职的侍女,她搬来矮凳放好,这才撩起车帘。
监正大人踩着矮凳下车,不管此前在黄壤面前有多落魄潦倒,反正此刻的他,便一身冷凛威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