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好惨。
简昕不由?地在心里替季柕哀叹一声。
室内燃香的轻响在一片缄默中显得格外?清晰,时间若蝼蚁匍匐,似流水点?滴而过,座上的人没再开口,只是又闭上了眼,好似在享受这一室无人打搅的宁静午后。
见?状,简昕也?不愿再多叨扰,上前几步准备告辞:“若太后无他事?,臣妾便先回未央宫了。”
只是还未等她转过身,便被太后不疾不徐的声音拦下?了。
“不急,现下?难得天气恰好,皇后不若过来陪哀家聊上一会儿?”
慵懒的尾音上扬,随意间又带着些不容置喙,未留一点?儿拒绝的余地。
简昕的脚步一顿,自然是听出了太后话?中的强硬,不稍犹豫,顺从地将身子转了回来:“臣妾自是空的,太后想聊什么都行。”
太后瞧着对?她乖顺的模样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坐罢,自你入宫这么些年来,我们二人还从未有机会这般坐着交过心。”
简昕不得不回到原位,一边在心下?腹诽,面上干笑着附和:“是啊是啊。”
太后微睁着眼,仔细打量着座下?的人儿。
出去一月,好似较上次来时瘦了许多,两颊收紧,下?颔也?尖了不少?。身上这衣服也?不甚讲究,素白如雪,还沾染了几片污渍,不衬半点?银坠。
不像是回宫,反倒像是要?去送殡般。
“皇后好似很是支持哀家。”方才还帮忙拦住了皇帝。
她对?自己这个儿媳其实颇为?好奇,不说当?年她那如铁树般清心寡欲的儿子能对?她一眼相中,后来她在宫中几样为?人为?人不知的事?情也?多多少?少?传入了永寿宫。
“皇后自小在京城长大,简御史也?是位颇能识才养贤之人,听闻府中卷帙浩繁、汗牛充栋,将这独女也?教得颇为?聪颖。”她轻点?着桌面,敲击声在空荡的前堂内阵阵回响:“只是京城众人皆不知简家独女隐匿之才,又有简御史爱护心切,京城诸家子弟不敢上门,这才让我家小儿钻了空子。”
分明是在陈述事?实,但?不知为?何听着又十分别扭。
简昕谨小慎微地出声为?自己辩解:“太后娘娘这话?也?不能这么说,臣妾有才有颜,登府送帖者不少?的。”
太后的眉角一扬:“哦?还有这事?儿?当?年哀家去简府上时可未曾听御史提起过。”
简昕继续干笑着没回话?。
这当?然是她胡诌的,不然太后这句话?说得她像是个没人敢要?才被季柕捡漏回来的一样。
太后叹出一口气,重新坐直了身:“罢了罢了,许久之前的事?情,也?无旧事?重提的必要?了。”
她将蒲扇放下?,伸手自桌角堆叠的经卷中抽出一卷,展开摊放在面前。
昏黄的油灯不甚明亮,映照着密匝的文?字,密密麻麻,映入眼帘。
“皇后没有什么想问?哀家的吗?”
不远处的那人正垂首低眉,执笔在简卷上写着什么,简昕心有疑惑,茫然问?道?:“太后希望臣妾问?什么吗?”
“不如就问?问?哀家,为?何会同意太傅领军,亲自拿来皇上的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