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已经逼走了姚崇,雪奴已死,与谭昭昭张九龄弯弯绕绕的关系,就彻底断了。
雪奴只是个不起眼的胡姬,她死了,就死了,起不了任何波澜。
太平公主与李隆基,会换个人,换种方式再继续斗。
雪奴下了葬,天气寒冷,许多身子弱的人去世,赶在过年前出殡的很多,她的棺椁夹在其中,除了芙娘与玉姬她们,张旭哭了一场,无人在意。
谭昭昭与平时一样,平平静静看不出什么不同,只是她很快就消瘦了一圈,无视过年时所有的宴请帖子,闭门不出。
张九龄也不再出门,安静地陪在她身边,收拾整理着雪奴留下来的家财。
初八这日,张九龄将账目送到谭昭昭面前,道:“昭昭,除了西郊昆明池的庄子,雪奴所有的买卖都交到了太平公主府上,这些是她余下来的家产,如何处置,都由你决定。还有莲娘,厨娘等三四个陪伴她多年的仆从,我打算留下他们,你看这样可妥当?”
谭昭昭掀起眼皮看了下账本,并未去动,淡淡道:“先放着吧,莲娘她们,无处可去都可以留下。”
张九龄嗯了声,试探着道:“昭昭,外面太阳好,可要出去走一走?”
谭昭昭裹紧了衣袍,摇头无声拒绝。
张九龄忧伤地看着她,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眼睁睁看着谭昭昭憔悴下去,心如刀绞,却不得其法,不知该如何劝,更不敢劝。
谭昭昭聪慧,早将雪奴之死看得明白透彻。
无论雪奴的死与他有无关系,但因着她之死,最大得益者,便是他与太子李隆基。
任何劝解的话,听起来都是在徒然辩解。
张九龄心钝钝的疼,眼睁睁看着他们之间,就这么逐渐生份了,再也寻不到以前的亲密无间。
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小胖墩探头进来,小心翼翼打量。
这些时日,因着雪奴去世,小胖墩突然长大了,乖巧得很,不再用父母操心,自己会主动写字写功课,走路时都变得轻手轻脚。
张九龄回头看去,朝他招手道:“你在门外作甚,快进来。”
小胖墩进了屋,张九龄摸着他的手心,见很是暖和,放下了心,道:“再过几日就要进学堂读书,功
课都写完了?”
小胖墩答都写完了,看着谭昭昭问道:“阿娘,你可是生病了?”
谭昭昭答道:“我没生病。”
小胖墩哦了声,坚持道:“可是阿娘都瘦了,我听眉豆与阿蛮在私下嘀咕,她们都很担心阿娘会生病,要给阿娘进补。”
谭昭昭将他拉到身边,宽慰他道:“阿娘不会生病,阿娘好着呢。”
小胖墩脸上浮起释然的笑,松了口气,道:“阿娘不会生病就好,雪奴姨姨去世了,阿娘不能再离开我。”
谭昭昭轻拍了下他,道:“雪奴姨姨去了,我就更要留下来。你别多想,想多了长不高。”
小胖墩嘻嘻笑,抬手比划着道:“我会长得比阿耶还要高,阿娘等着瞧吧!”
谭昭昭说好,小胖墩脸垮了下来,难过地道:“可惜雪奴姨姨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