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爻国以南的贡地,另一位挟权自重的大将陈垂化得知爻王死讯,飞快调兵遣将!爻国原本有三大名将,薛宗武、涂寒、陈垂化。薛宗武镇守北疆,而陈垂化戍卫南疆,平时和薛宗武一样待在自己的贡地上,轻易不得回国。爻王五十九岁大寿,陈垂化没有回都贺寿,是因为他在夏天死了老娘和幼子。这在爻人印象中是百晦缠身,他就不能回都,免得冲撞了寿星的气运。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用不着他去冲撞,爻王的气运早就没了。贺灵川看到这条消息,笑了:“薛宗武死在我手里,涂寒也逃离都城、汇合宇文镛在北边举事,陈垂化在南边大概是如坐针毡。”白坦亲手杀了爻王、拿下天水城,尽显狼子野心。陈垂化知道,他一定容不下自己,早晚会来收取南疆。“但是白坦挟大胜之威,又大肆宣传天神助攻,陈垂化未必敢在这个时候去碰他。”“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就算打赢了白坦,还有群狼环伺。”摄魂镜喂了一声,“你要是陈垂化,你会怎么办?”“陈垂化现在就干得不错,没有冒然举兵去伐。有贡地就能养着军队、就不愁军饷,所以他或许认为,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再举起为国报仇的大旗,迅速联络其他势力,比如涂寒、宇文镛等爻国遗臣,联手讨伐白坦。”贺灵川顿了一顿,“爻国毕竟立世近二百年,国人对它有认同感,所以陈垂化的号召是有用的,这点与闪金平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闪金平原上其他小国,朝生夕死,平民对国家哪有什么认同感?上头打生打死,无非是城头再变一次大王旗。镜子问:“这流程,有问题么?”“这就是常规解题思路,稳妥不易出错。但是,他陈垂化能想到的,白坦事先想不到么?”贺灵川笑道,“你知不知道,想要拉同盟、结阵线,得付出多少时间精力金钱,得让渡多少利益、调和多少矛盾?如果不了解,闪金平原上的盟军就是个样板。”司徒家领头组建起来的盟军,前期势如破竹,但在战线推回毗夏人老家之后,就好像陷在泥淖之中,进程十分缓慢,到现在也没端掉毗夏的老巢。一旦己方占了上风,盟军各方势力就开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盘,再加上爻国从旁吹风点火,盟军内部屡次内讧;征伐进程缓慢,反过来又影响盟军所有人的积极性,这仗打起来就有点疲软。若司徒鹤在世,情况还能好一些;现在是他的儿子司徒羽主持大局,操盘相当吃力。“那?”镜子迷糊了。“陈垂化想组建起讨伐白坦的阵线或者联军,总要飞讯往来联络吧?总要晓以利害,谈好合作吧?这都需要时间。”贺灵川摇头,“这段时间内,白坦要是趁机攻掉涂寒,或者再拿下更多州县,收拢更多兵马,麾下军队会进一步扩大,并且他新征召入伍的都是流民,原本不会打仗,但让他们多尝几次胜利的果实,他们也会变得勇猛且有序起来。”没有一个地方,比战场更能磨练人。“白坦最需要的是时间,而陈垂化就给足了他时间。这场仗越是往后拖,越是胜负难料。”镜子奇道:“你方才不是说,陈垂化做得不错么?”“是不错,但也曝露了他没有破局的勇气。偏偏连着下了九天的帝流浆,又给了他不出手的理由。”贺灵川缓缓道,“你看,人若想往后退,至少能找到一百种理由。白坦要是聪明一点,就能看出陈垂化前怕虎后怕狼,不够坚定。帝流浆这九天,很可能改变战争的进程。”“啊,怎么说?”贺灵川竖起一根手指:“本来一触即发的战争被打断,直接暂停了九天。在这九天当中,陈垂化和涂寒、单则重,和其他抵抗力量,甚至和重武将军都可能进行了沟通。帝流浆同样也替他们争取到了时间。”“其二,白坦吞下天水城,也需要消化的时间来巩固统治、扩充军队。对比起反抗他的势力,他有个最大的优势——”镜子脱口而出:“天神的支持?”“扯淡,推翻爻王室的目的已经达到,天神这时候怎么会公开支持他?”贺灵川笑了,“他的优势是特别有钱!你忘了,天水东扩项目用几块不值钱的地皮,把官贵和平民的财富、全国的财富,都集中到爻王室和国库那里。白坦相准机会杀了爻王、侵占天水城,自然就把天量的财富收入囊中!”镜子“呀”了一声:“我怎么忘了,还有这笔钱在!”“不奇怪,爻国最近发生的大事好像都跟钱没关系,这才让你忘了钱的魔力;但白坦可没忘。”“有钱不一定能让神帮你,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再加上爻国的粮荒是他和青阳一手缔造,他手下短时间内不会缺粮。钱粮丰足、兵源不缺,这就是他的底气所在。”贺灵川分析,“再看他的对手,不管哪一个,日子都会越过越紧。所以白坦大概也认为,时间对他而言是优势所在。”“不是么?”“不完全是。”贺灵川正色道,“爻国乱局开启,就如漩涡成型,他们以身入局,想不随波逐流、载沉载浮是不可能的。任何计划初设得再完美,也一定会有纰漏,何况这后头还有天神和贝迦搅局,还有帝流浆惑乱人心。造反这条路不好走,白坦还有很多关卡要过。”他这话是帝流浆第五日说的。像是印证他的判断,第三天傍晚,爻国又有新情报送达:天水城再一次大乱!又是流民暴动。大伙儿一听,不顾自己炼丹累得半死,赶紧催促道:“细说细说。”原因也不复杂,白坦既然成了天水城的新主人,并且以它为落脚点,那就必须对它实施管控,让它尽快恢复正常的生产生活。:()仙人消失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