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祸躲不过——一报还一报。”邢遮尽沉默了几息,转身看了他一眼,只模糊地回应了他这句话。
宋庭誉看这样和他对视了一会儿,长眉随着垂首的动作压了压。
一报,还一报。
前方传来一阵声响,两只手顺着他瓷白的脖颈,慢慢移到了他的双颊,热量带动微凉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宋庭誉脑中胡乱的思绪转而成了一锅白水,隐隐有沸腾之兆。
“颢砀在这些时日里,被梁惘囚禁,已经连续几日没有上朝……阿誉,还记得在燊郦边城,你我说过的话么?”
邢遮尽轻声,桃花眼中海如同深渊,藏着即将要脱控的野兽。
宋庭誉的耳边一瞬响满边城数千个丧命的百姓的呼救惨叫。
额前抵上了一人的温度。
“有些事情……到了我该站起身,直面它们的时候了。”
额头和额头的相抵,好像透过皮肉,进行了一场缠绵悱恻的神交。
宋庭誉嘭嘭直跳的心口说不会出话。
只是在邢遮尽转身时,他看见了对方隐忍疯狂、痛苦周转的瞳孔。
邢遮尽颤抖的指尖掩藏在了广袖之中,带着各异的情感。
宋庭誉看着那道背影许久,直到彻底消失不见,才垂下了视线。
……
龙安殿里,颢砀在这段时间里神经衰弱,疑神疑鬼,邢遮尽刚刚从殿外进来时,他便满脸惊恐地从床榻上滚落下来,望向对方。
邢遮尽看着面前这个形容枯槁的人,内里生不出一丝怜惜,只觉得恶心至极。
“皇……皇叔!”颢砀眼前恢复了清明,忙不迭从地上爬过去抱住了他的腿,“您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他的眼底里满是泪水,放到平日里,这样一个狼狈不堪的动作,他必然会感到十分的羞耻——然而这段时间里,他饱受梁惘的折磨,看见邢遮尽时,就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
“皇叔,梁惘那厮囚禁帝王,您一定不能放过他……一定不能!!”
腿上的力道紧而颤抖,颢砀一连之下,说了好多话,直到最后口干舌燥,才意识到邢遮尽的冷漠铺天盖地,跟着压迫一同带向了他的脊背。
恍惚里,他的浑身如同冰窖一样凉——他后知后觉地想出了这几日的荒唐事,嘴唇颤动两下,脸色灰白一片。
邢遮尽的声音从上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