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还是要让他说、清妃娘娘,清妃娘娘……”宋庭誉闷哼了一声,转而脱力,死死抱住了头。
“阿誉……!”
邢遮尽松开了人,连忙将宋庭誉扣在怀里,对方却无措地抓窜,在他的胸膛前爆发出了强烈的不安。
梁惘的话好像一条导火线,将这些天因为繁杂事物而牵扯遗忘的迟疑骤然牵扯出来。
草屋中的情景在脑海中不断重复上演,宋庭誉口齿不清。
“不对,我想起来了……在断崖底,我问你、我问你清妃娘娘是何时死时,你迟凝了……你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停滞……你骗了我,你骗了我,对不对?”
宋庭誉胡乱自语,高台之上,邢遮尽将他按的更紧,安抚的话到喉中,却被牢牢堵住——
邢遮尽红了眼睛,喉结滚动几圈,在亡母仇人之前,惯常而出的慰藉谎言,好像扳开铁板般困难。
“阿誉,冷静些,冷静些……”到最后,他只能一遍遍沙哑地重复这句话。
“哈哈哈哈……”梁惘又捧腹笑起来,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了,“阿尽这是做什么?小将军想听当年的细节,你不是也想要听吗……那么,当年沉浮于水底多年的真相,就让我一一还原过来罢……”
梁惘脸上的癫狂出现了一丝裂缝,好像在怀恋,只不过在这其中里,却透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悲切。
“那一日,我本以为没有人会救下你的。”他转头,看向了宋庭誉,“只是没想到诉娘会突然出现在了巷角口,而后毅然决然地挡在了你的面前。”
“……那个时候,我满手都是你的血,诉娘明明已经害怕地浑身发抖了,可她还是抱住了你……她骂了我。”梁惘眼中闪烁了茫然和惊诧,好像身临其境,而再现了当年不可置信之景,“她骂了我,她对我那么久的避而不见,最后见到我的第一眼,不是雀跃,而是厌恶……”
他瞪大了眼睛,木讷地转过头,看着邢遮尽那张和清妃如此相像的脸。
“我没想到,她是如此的绝情……我分明,是那么地爱她——她对不起我了,所以我就,一刀、一刀地剐开了她的皮肉……她疼得直掉眼泪,这种时候,我才觉得,她和当年那个见到我就骄纵的不行的小姑娘重合到了一起。”
“我又一次爱上了她……”
“她的惨叫,是如此地悦耳动听,不是么?”
邢遮尽按着宋庭誉的手也开始剧烈地颤抖,此时此刻,他们二人间再没有存留的理智,他们或疯狂、或失控,两厢急促的喘息,就是他们痛苦间最清明的证明。
邢遮尽想将梁惘的嘴牢牢缝合上,可多年里牵绊在他心中的结石却让他无法动手——
梁惘说的对,他和宋庭誉一样,想要知晓当年的真相。
……他,是一个自私鬼。
梁惘冷眼看着相拥失控的二人。
“你就是一个疯子。”终于,他听见邢遮尽低低哑哑地吐息。
梁惘像被这话刺激到了。
“我?我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