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户,你好自为之吧。”前王撂下这句话,指挥着大军撤退,抽身离开了是非之地。
马抗手持弓弩,牢牢架在城垛上,见此情景,不由道:“呼都渠,带着你的胡兵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西域这片领土,已经没有尔等容身之所了。”
马抗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
两军对垒,连补给和关窍都失去的兵种,已经无异于废了双臂。胜负,俨然毫无悬念。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头还在,游勇还在,粗猛好斗的本性还在。西域任何国度,都不会蠢到妄图去消化。
匈奴人最好的归宿,只能是回归北方苍茫的草原。
但很明显,急怒攻心的南匈奴大当户却并不那么想。
看着长史府没有护城河的高垒,呼都渠衍生侥幸心,牙齿磨得滋滋作响:“匈奴甲兵听令,随我冲破城门。只要进城,就能与西凉杂碎决一死战!”
喊杀声骤举,匈奴军兵亲见大当户身先士卒,立即像嗜血的蝙蝠,疯狂扑腾着翅膀冲锋向城门。
看来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城垛上的马抗眼睛微眯,拇指一松。手中弓矢发出哨声,打着旋儿地疾速脱弦,扑哧一声扎穿了呼都渠的喉咙。
半生得意的呼都渠趔趄倒地。抖索片刻,再也没有了呼吸。
这精准的一幕,将方才还斗志昂扬的匈奴大军全部吓萎了。
“走,快走!”
左右两名骑长无心恋战,招呼着军兵连滚带爬,逃离了城下。
正义虽迟但到。城墙上胜利的军民,不约而同爆发出无数欢快的笑声。
火焰般的欢呼,感染了每一个身临其境之人。喧闹中,不知是谁抱住杨潆,一把往天空一抛。
杨潆身体腾空,害怕挥舞着手脚,还没反应过来,却又稳稳降落。身下许多双错落结网的手肘,将她护得完好。随后再度高高抛起,轻轻落下。
如此往复七八次,终于被一双单独的臂弯牢牢抱住,安稳放在了地表。
马超淡淡扫了一眼众人:“可以了,她太孱弱,一会儿摇散架了。”
话语虽冷冰冰,充盈的却是灼热的关心。
此起彼伏的道歉声响起:“对不住啊女郎,我们都是粗人,实在太开心了。”
杨潆羞赧摇了摇头,便见马岱拨开人群,以真实的个性站在了自己面前。
马岱单腿一跪,献上了迟到的膝盖:“之前苦肉计下,多有得罪,非我所愿。万望参军,大人不记小人过呀!”
谁能想到,一棋死局,就这么被个女子盘活了!
马抗也在旁边附和:“这次能赢,真的多亏了女郎妙计——”
“不不不,这是大家共同经营的结果,非我一人之功。”杨潆谦虚屈身,扶马岱起来,“如果没有你身陷敌营,获取信任,怎能诱使呼都渠中计,还把宝都押在了野葡萄沟?”
又看向马抗:“如果没有你之前在高昌的哨探,谁敢轻易踏足魔鬼坡?”
再看向乌恰尔:“如果没有你反牵制前王,大军何来充分的逃跑时间?”
末了,杨潆将目光投向马超:“最最最应该感谢的,是将军的无条件信任。毕竟先引蛇出洞,再釜底抽薪,风险极大。一要弃马匹,二要丢辎重,一旦事败,死无葬身之地。而将军却一句质疑都不表地全然相托,如今所有的成功,都是你应得的。”
庞德在旁边酸溜溜:“敢情你们都有功,就我最无用咯?”
“哦!”杨潆幡然醒悟,这才注意到漏了庞德,赶紧描补道,“对对对,如果没有你的教导,咱们溃逃的模样,也不会那么逼真——”
众志成城,少一环都不行。
听杨潆这么说,所有人的神色里,都发自肺腑地,逸动无尽赞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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