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先恐后扎进河道那一瞬间,马超如释重负舒了口气。
他龙骧虎步,径直走到河畔,掏出一个火折子,用嘴轻轻吹燃。
且呴鞮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下一秒,马超伸手一抛,火折子没入了河道。
噌的一声,一条火龙从梦中初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猛向外成长逶迤。
大火熊熊燃了起来。
整个河流!燃了起来!
遮天蔽日的烟雾与火光,将河道里下饺子的匈奴精锐全部点了天灯。
岸上还没来得及下水的乌合之众,看着被大火吞没的首领,震怖得目愣口呆。
这是天谴!是天谴啊!
乌合之众丢盔卸甲,纷纷向着各方溃逃而散。
两百对两万,凉州军赢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一幕是真的。
恢复记忆的杨潆一路小跑到俘虏营,心心念念只想解救饱受磋磨的百姓。
“起来,大家都快起来。”
一条绳索解开,两条,四条,八条。俘虏们此刻无声又默契,互帮互助,终于得见天日,获得了久违的自由。
直到火势渐渐小了,悠悠熄灭了,才敢你推我,我推你,慢慢移步到河道。
亲见匈奴人皆死得透心凉那一刻,人群不约而同,爆发出雷动的掌声。
有人朝河道吐口水,有人朝尸体踢两脚,甚至有人双手合十,遥遥举在头顶,像奉神祇一样纳头拜英雄。
“神威天将军,这是大汉派来的神威天将军啊!”
众口纷呈,你一言我一语的威名传颂中,杨潆缄默看着川流不息的黑河,恍惚明白了始末。
这一条黏稠浑浊、黑里透褐的河流,原来并非泥沙、落叶与死物淤砌。地脉之下,应该潜藏着一处油苗。
油苗的“油”,正是潺潺的石油。
这是一条石油河。
石油渗出地表,周边地区皆成了荒郊,树木皆死,动物皆尸。黑水横流,空气里古怪的腥臭,是原油本身的味道。
只是,匈奴人多行不义,处理“路损”时候的血水骸山,掩盖了这种奇异的成色和味道。
石油涌泉,水重油轻,易燃物质就会漂浮在表面,遇火则燃,油断则灭。
准噶尔这个内陆盆地,恰是大型油田储量异常丰蕴的所在。比如现代著名的克拉玛依,维语中的意思就是“黑油”。除了有流淌的石油河,还有天然沥青丘——黑油山等等。
不过,这个时代还没有“石油”这种说法与概念,微薄的开采也仅限于流溢山麓中,过滤以燃灯。
而马超,居然知晓此处的地质构造。
不管是以前就下过功夫,还是临时抱的佛脚,他胜了,而且受之无愧。
此起彼伏的声浪之外,马超却无暇感受百姓的顶礼膜拜。
他提起腿,走到死掉的黄衍跟前,利落割下他的头颅,将发尾悬挂在一棵枯树的枝桠高处。
一阵风过,头颅随风飘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