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的喜悦让封似月短暂忘记了自己与之搏斗了半个时辰的烤山鸡,他欣然邀请陈酿进山洞来坐一坐:“这山上没有其他任何能休息的地方了,这山洞是我用剑一勺一勺挖的,白天背光清凉,晚上挡风又能防野兽扑人。”
“镜眠你怎会在此处?”陈酿坐进逼仄的小山洞,却丝毫不嫌弃。
他终日沉静的脸上难得有如此生动的表情,惹得封似月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又泰然挪开视线,温和道:“我,自然是来此寻一些机缘,先前不告而别,是怕你伤中多思劳累,你不怪我吧?”
“我怎会怪你?”陈酿微笑着道。
若说陈酿的相貌只是清隽,那么一笑起来,却如清风朗月,百花盛开。封似月的目光落在他翘起的唇角,又不自然地挪开,想了想道:“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陈酿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低头,片刻后又抬头,露出往常一样沉静的神色来,“纯柔姐和我们扶疏派的大师姐也都来了,对了,她们应该还在寻线索,我用传讯符喊她们过来。”
“寻什么线索?”封似月奇道。
陈酿捏碎传讯符,道:“我门中大师姐说,拜托长老查阅到了能够为我重塑根骨的仙草,我们是跟着一条‘凤幽百死之地’的线索,来到了这里。”他又细细解释了一番找到这里的机缘,说完,又开始觉得自己话多,忍得耳根都红了
封似月却只是无语凝噎,半晌,露出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道:“那……可真是太不巧了。”
他叹口气,忽然握住陈酿的手腕,道:“这事你先别告诉你的两位好姐姐——我也是冲着那仙草来的。”
陈酿愣住了,但很快,他就点点头,道:“嗯,我不告诉她们。”
封似月觉得有点丢人,他找到这里,走了多少弯路?花费了多少时间精力?结果主角团一出马,纯靠运气就直接找到目的地了,他的努力仿佛都成了笑话。
好在陈酿是个不会笑话人的好小孩。
封似月心想,这事绝对不能让那两个一看就会嘲笑他的姑娘知道!
正这样想着,山洞外传来御剑飞行的衣袂飘动声,很快,安初瑶和楚纯柔就来了。
楚纯柔看到封似月的第一眼是大惊,而后就是大喜,直接扑上来搂住了封似月的腰:“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很快又松开手,扒拉着封似月转了一圈,“公子你没受什么伤吧?怎么瘦了一大圈,你都去了哪儿?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好了阿楚,本公子没事。”封似月摸摸鼻子道。
楚纯柔大大松了口气,又拍拍陈酿的肩膀:“这下我是真的安心了,阿酒跟公子都好好的在我眼前,我真的一下子什么都不担心了!”
陈酿也笑了,道:“我也没想到,在这能遇到镜眠。”
“你叫镜眠?”安初瑶凑了过来,盯着封似月看了一会儿,近得封似月忍不住后仰,才听见她感叹道:“人如其名,当真是能眠龙宿凤的好相貌,可堪称作‘公子如玉,丰神俊朗’。”
封似月隐约品到一点点被调戏的意味,但他并不在意,也不接招,只道:“方才阿酒跟我说了一部分,你们是在找一处鸟的死地?”
安初瑶诧异地看了陈酿一眼,沉思片刻点点头道:“没错,我们找的是靡洲‘赤炎鸟’的死地,此鸟又名玄鸟,不知这位镜眠公子,可有什么线索?”
封似月道:“我在此吃住了三天有余,走遍了近处的村落,什么玄鸟的死地墓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里的确有一个旧日部族的大墓,就封存在一个不为人所知的秘境里,当地的人都称它为——”
封似月拔出一把切药材用的仅一掌长的小银匕,在山洞石壁上刻了一行文字:松香沉尸墓。
刻完,且确认陈酿等三人都看到了,封似月又用刀背将这五个字刮花。
“请细说。”安初瑶道。
封似月道:“松香沉尸,顾名思义,这墓葬曾经在松林中。我走过的一个荒村村志上记载,这里在上千年前有个部族,当地习俗是本地人死后,活人要把他的尸体倒挂在墓林的树上,头朝着地,他们相信这样的人死后会变成飞蛾重新活过来。但在不知道哪一年,从外陆飞回的玄鸟衔来了大量奇怪的果实,果实落地生根发芽,长成非常适合悬挂尸体的大树,但这种树在挂上遗体后,会流出淡黄色的树脂,将尸体整个包裹起来,并凝固成为一整块琥珀的质地,让尸体保存为刚下葬时的模样。”
安初瑶听得打了个冷战。
封似月顿了顿,待她缓过来些,才重又开口道:“当地人觉得这是天罚,是神仙不允许他们死去的亲人复活,就从此封存了那片墓林。随着时间更替,沧海桑田,那片墓林早已沉入地下,成为了泥土的一部分,又因为仙门更迭,灵气稀疏,它们逐渐沉入秘境,非进入秘境者,不可探得。”
“但是,这跟我们要找的地方……”安初瑶不安地看了看陈酿,最后下定决心道,“跟我们要找的‘凤幽百死之地’,好像没有关联。”
封似月不紧不慢道:“你别忽略了,这传说中可是提过的,是外陆飞回的‘玄鸟’,衔来了果实。要知道,玄鸟图腾形状与凤鸟很像。不管‘凤幽百死’是什么意思,玄鸟的栖息地都是要去看的。而果实落在墓林,证明这些‘玄鸟’,要么把排泄集中在墓林,要么,是它们就生活在墓林。鸟类都是直肠子,你知道的,它们随吃随拉。”
“……”安初瑶被他粗鄙的发言卸掉了两层滤镜。